赵宸贺的三魂七魄归位,他抱着云成,在他耳边说:“瘦了。”
云成“嗯”了一声,声音很低:“你也是。”
“我没有。”赵宸贺笑了起来,“最近伙食好,还长称了。”
云成抿紧唇。
赵宸贺不松手,两臂扣着他的腰,慢慢地问:“你过得好吗?”
云成静了一下:“不知道。”
过得好或者不好,再不行就是一般,‘不知道’是怎么个过法?
“你呢,”云成抬眼问:“你好吗?”
“好。”赵宸贺微微垂着眼,同他对视:“几个月间朝廷拨了两次物资,军饷也按时发放,我在这里不受冻,不挨饿,西北的将士晚上睡觉前都要朝着东方拜你,西八城的百姓无一不感念皇上恩德。”
‘皇上’二字被他念得很低很慢。但是云成并没有帝王的自觉,眼角低落的同时唇角弧度也微微向下,看起来兴致不高:“可你还是受伤了。”
赵宸贺再次笑了:“心疼我啊?”
云成不笑,他欲l望强烈,有喜欢的东西就要想办法拿到手,有喜欢的人也要一遍遍地确认,弥补自己少时缺失的安全感。
赵宸贺给了他,又带到了西北。
他远在天边,往京都寄的信没有一封是给他的。
“怎么了?”赵宸贺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听说你在兵部提了我的副将上去,又往吏部拨了两个侍郎,禁卫军统领一直在选人,但是还没选好。”
云成看着他眼睛里自己的影子。
赵宸贺顿了顿,对着他漆黑的眼眸不自觉把声音放得更低:“我一个人能干的事情,你找七八个人出来,用着还顺手吗?”
“我习惯了。”云成说。
赵宸贺被他沙哑的嗓音磨地耳朵生疼:“这些都能替,别的呢?也能习惯吗?登基不久,立了皇后,选了二十八个嫔妃进宫。”
“没再听说点其他的吗?”云成问。
他伸手从放在桌子上的箱子里提出沉重的凤冠,压到赵宸贺的头顶。
赵宸贺望着他不语,凤冠投下的阴影和折射出来的光斑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痕。
云成又把玉如意拿出去,也一并塞给他。
他想起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眼眶红了:“比如说,我从没有踏足过后宫,晚上只歇在书房批折子。”
此刻别说赵宸贺想审问他什么,云成嗓子一哑,他就把什么都忘了。
“不提了。”赵宸贺戴着摇摇欲坠的凤凰冠,隔着玉如意用力抱着他,去吻他的眼皮,“我都知道。我好想你,想得每天都睡不着。”
云成从冬飘荡到春末的心脏重新落回胸腔,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
赵宸贺懂他所有的心照不宣,就像他笃定赵宸贺能看透他的所作所为。
赵宸贺在西北,手里只需要攥着玉如意,就像攥着云成的心。
他不仅攥着他,还捧着他、捂着他,像呵护一块柔软易碎的薄冰。
他怕他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