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
“十一点半。”
“现在正是门卫巡查时间,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再溜出去吧。”
“嗯。”
两个人并排坐在地板上,伪装在余欣的桌子底下。空间黑暗寂静,忽闪着两对大眼睛,呼吸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清晰。对于这样奇特的境遇,不免使人窘迫。周天语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正看见项明的座椅,不禁暗自神伤、悲从中来。怎么能想到,那心心念念地人转眼就要各奔东西了,也许便从此天涯路人了。
“冷吧?”说话间宇奉极已经把厚重的棉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天语躲着,用手往外推。
“我有那么可怕吗?”
“嗯,我很介意。”
宇奉极还是霸道地为她披上,顺势用双手护住她的双肩,眼睛犀利得让人害怕。周天语也只得顺从,不再反抗。
“他们都怎么说我的?”
“嗯?”这可是个奇怪的话题,我行我素、强势霸道的宇奉极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周天语片刻思考总结了一个词——野兽。
“郑齐也这么说。”
“那他真是你的好朋友。”
“我哪里像?”
“像?你本来就是。”
“呵呵,”宇奉极转脸一个坏笑,“那你危险了,现在野兽正在和美女在一起。”
周天语把身上的衣服搂紧一些,“你想怎样?”
“你就没现你已经深深爱上我了?你没有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自恋狂、级变态狂竟然兽性到这种地步,情商低到不一般,真是个生活的白痴。周天语心里暗自叫骂着,满脸不痛快。
“你在骂我?”
心里的话全都被她看穿了,都怪周天语的这双眼睛根本不会说谎,“是你也觉得自己不好啊?哼。”
宇奉极眉毛高挑,眉头紧皱,气得都快咬人了。
“转念想想也还不错,至少我骂你的时候,你也没生气,更没有打我、欺负我。”周天语立时稳妥地奉迎了他。
“你对你的结婚对象有什么要求?我是说给你一个条件,你会选哪个?”
这是和宇奉极相处以来,听到的最正经、最正常的话,周天语不禁感动了一下,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设身处地、认认真真地考虑到她的意见。
“从一而终。”周天语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四个字,表情却变得沉重起来。
深情都像昙花,一现就凋落,可日子总要长久的过。那些相爱的感觉、承诺过的誓言都会像风一样,慢慢吹过,了无痕迹。男人在几十年后,更加帅气、魅力,而女人则逃不过岁月的魔爪,满脸皱纹、身材有样、皮肤粗糙,那些原先吸引男人的资本全都没有了。即便女人活得精致、活得潇洒、活得智慧、活得云淡风清,也有可能难免逃得背叛。爱人有不断提升的、相近的灵魂,也要有从一而终的爱一个人的能力。
男人经不得世间诱惑,另寻新欢,轻易地说走就其走,丢下那个孤独的、无助的、悲伤的女人怎么办?带着孩子,拖着累垮的身体,整个人生都没有了。
周天语想到姐姐,眼眶湿润,声音哽咽。
宇奉极在黑暗里怔了一下,模糊的光线里,却清晰了他闪动的眼睛。那眼神如此的柔软,如此的深情。他低下头,偷偷地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然后连他自己也震惊了。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他却感同身受,心像被刺了一样。
“你的请求我从来没当真过,也请您尊重我的人生决定,以后再不要提什么有关结婚的约定。我要恋爱,也要完美的人生,我不像你,我输不起。”
宇奉极紧靠了她,抬头望了窗口处的一点亮光。
“其实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对于你,我不想说谎,说了假话会让你难过的对不对?”
周天语不出声,宇奉极决定继续把话说下去,虽然那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肉麻话。
“你第一次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就认定自己找到了想要的人。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如此心动的女子。如果你给我笑脸,冲我灿烂地笑一笑,我就已经彻底匍匐在你的身前为你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趴在你的脚边,亲吻你的脚丫。”
周天语对他的话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出均匀的呼吸声,宇奉极侧头去看,她闭了眼睛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可能是那件衣服的温热气息和他的唠叨,使长久失眠的周天语有了快入睡的节奏。
是啊,项明在她的脑子里奔跑得太累了。宇奉极轻轻地捋了她额前的长,看着她的安静模样,露出了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