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十招之时,朱宗潜简直已溃不成军,完全陷入被动之中,看来三招两式之内,定将遭遇落败伤亡之祸。
当此之时,贺铁老忽然煞住杖势,道:“你还不认输,更待何时?”
朱宗潜连喘几口气,把刀剑收回鞘中,叹道:“贺前辈宅心仁厚,竟不趁这刻取我性命,实在难得。”
贺铁老道:“下次相逢,恐怕非分出生死存亡不可。是以老朽奉劝你一句话,那就是上阵交锋之时,天大之事,也不可存想于心头脑际。”
这话分明是点出这一次朱宗潜陷入险境之故,完全是由于他心神分散,所以失去了机先。
朱宗潜甚是佩服,躬身道:“在下一定记住前辈的金玉之言。不过说到下回相见,便是一次生死之时,又未免过于残酷可怕了!咱们难道不能想个法子,事先消弭这等灾祸么?”
贺铁老深深叹息一声,道:“老朽因此事也是无由自主,言之可悲可恨!”
朱宗潜踏前数步,炯炯的目光凝注在斗笠下面那一块竹篾织成的网罩上,好像要看透这块网罩,沉声道:“在下斗胆请问一声,前辈敢莫是少林金罗尊者么?”
贺铁老屹立如山,身躯全无一点震动,缓缓道:“朱大侠这一猜可谓奇怪之极。春梦姑娘也曾猜测我是三大异人一。”
朱宗潜向他凝视了半晌,才道:“算了,前辈忘了我的问话吧!”
贺铁老道:“那么请朱大侠移驾山神庙中,与你方之人在一起,不得出圈一步。直到鸟啼之时,方可走开。”
朱宗潜向他拱拱手,大步向山神庙走去,他一出现在庙门之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昏淡的灯光,并未使他失去那赫赫慑人的气度和丰□。谁也不知道他进来干什么?是败了抑是胜了?
朱宗潜环顾全殿一眼,这才缓步走入己方圈内。佟长白狼狈地摊手耸肩,垂头丧气的道:“那家伙太厉害了,连你也干不过他,别人就更不用说啦!”
春梦小姐那边的人,连说话也在禁止之列,是以人人鸦雀无声,魔鞭盛启接口问道:
“朱兄可曾探出这位绝代高手的来历么?”
朱宗潜摇摇头,道:“探不出来,须得再想别的计较。”
他目光掠过欧大先生和一影大师,挤到墙边,蹲下查看。这时才发觉欧大先生穴道仍然受制。
但一影大师却全然无事。
他为人机伶之极,当然不会露出一点神色。
耳中忽听法音大师传声道:“家师兄已被贫僧解开了穴道。”
朱宗潜也用传音之法,向他说道:“在下已认出那化名为贺铁老的黑衣人,一定是贵寺长老金罗尊者,只不知这穴道禁制如何解救?”
法音大师告诉了他,最后说道:“朱大侠既然认出,家师兄当时施展敝寺绝艺之一的风涛二十铲,竟在这一路铲法未曾使完之前落败。假如不是金罗尊者,这等事简直教人不能相信呢!其后是他老人家暗暗传声,告以解穴之法。”
朱宗潜这才弄明白了来龙去脉,也确知那黑衣人真的是金罗尊者,心中顿时波涛起伏,大为震动。
但目下当急之务,便是解开欧大先生的穴道禁制,以便应变。当即依照法音所告之法,伸手向欧大先生连拍两掌,口中道:“那位前辈武功虽高,但点穴手法却平常得很。”
欧大先生果然应掌而动,朱宗潜便又向一影大师虚拍两掌。
春梦小姐那边的人,与朱宗潜交手至今,经验已多,早就晓得朱宗潜有神鬼莫测之神通。
因是之故,朱宗潜出手解救了欧大先生、一影大师二人的穴道,他们并不十分惊异。但秦天宇、韦浩、邓敖和秋嫂四人,却大为震惊不已,都觉着这等事当真不可思议。
朱宗潜向欧大先生和一影大师二人大声说道:“那位贺铁老贺前辈说过,咱们等到第一声鸟啼之时,即可恢复自由之身了。目下咱们只好耐心等候。”
他这话自然是顺便告诉春梦小姐那一方之人,秋嫂听他口气犹有咄咄迫人之意,忍不住要挫挫他的锋芒,冷笑道:“你说的话焉能算数,真真好笑之极!”
朱宗潜转头向她打量注视,炯炯的目光,锋利之极。
似是能看透她的内心,秋嫂只跟他对瞪了一下,便受不住如此强烈有力的目光而赶紧移眼避开。
朱宗潜沉声道:“在下说的话无论在什么地方,也未曾说过不算数的。”
秋嫂居然没有做声,秦天宇等人感到很奇怪,都想她一向强悍泼辣,最瞧不起男人,今日何以对朱宗潜容让起来?
朱宗潜道:“老实说,假如贺前辈不是有过这等允诺,在下和春梦姑娘焉能如此容易认输落败?只怕直到他那对头赶来,贺前辈尚未能解决我们之事。”
秦天宇道:“然则朱大侠竟是故意不出全力相争,以便贺先生得以专心壹志对付那约好的对头了?”
朱宗潜道:“不错,春梦小姐亦是如此存心。我们实在测想不出什么人堪作贺前辈的对手?是以大生好奇之心。”
秋嫂不再出声,殿内暂时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