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在谈判之时,他在有恃无恐的情形之下,自能冷静逾□,着着抢先了。
而现在众人的神情,使他生出了顾忌警惕,生怕朱宗潜在众人反对之下,不得不硬起头皮杀死了他。
有了这一层顾忌,他许许多多的狡计、诡谋,就没有法子施展了,甚至他还生出速战速决之心,免得朱宗潜纵然答应释放他了,其后又生出变化。
朱宗潜不容他多加考虑,冷冷道:“但你想生离此地,那叫做痴心妄想,我早已向康老前辈求得一种药物,能够使你求生不得,求死也难,嘿!嘿!谅你也不敢不听我的吩咐。”
他取出一个木头雕成的瓶子,在手中掂了一掂,又道:“一个人的死法有很多种,有些是毫无痛苦的解脱,有些则辗转呻吟,□尽千苦万痛,时时刻刻想希望快点死掉,沈千机你是大行家,毋庸我多赘了,现在你的命运就系在你自己手中。假如你有问必答,字字皆实,我将给你一个毫无痛苦的解脱。假如你进一步与我充份合作,使我的图谋得以顺利达成,则你或者还可以活命,但一身武功,自然是保不住,并且还须带点残废,假如你全不合作,那就不妨试试我的手段,瞧你到底熬得住熬不住?”
沈千机不敢相信,但他心中却暗暗冷笑,忖道:“你这一番话,加以你的智者,任何高明人物,也不能不屈服,可是你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沈千机实有过人之能,这一副躯体,早已饱经训练,百毒不侵,你求得之药,对别人有效,对我沈千机定难奏功,且等你药物失效之时,我才与你讨价还价,总得保住这一身武功,也不能残废才行。”
当下阴笑一声,道:“你手中□的是什么药?给我□□。”
这话不啻是拒绝了对方的建议。
众人登时透了一口气,他们虽然都认为卓蒙性命要紧,可是若容这大奸大恶的魔头逃生,则是莫大的祸患,是以都希望先杀死此人,其他的事,慢慢再想法子。
朱宗潜道:“算你有种,但你定将后悔莫及。”
说时,从木瓶中倒出一颗龙眼般的大丹丸。
沈千机何等厉害,瓶盖一开之时,他已嗅到气味,分辨出是什么药物配制而成的,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坦然不惧地张开嘴巴。
朱宗潜似是骑虎难下,迟疑一下,才把丹药投入他的口中,沈千机爽快地吞咽入腹,嘴角泛起一丝狞笑。
转眼之间,沈千机全身阵阵痉挛抽搐,面上的汗珠像黄豆般直冒出来,喉间不时发生嘶哑的呻吟。
朱宗潜弯低身子,直视看对方双眼,冷冷道:“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但假如你把火熊胆献出,我可以使你立刻停止这种痛苦的挣扎。”
沈千机仍不开口,佟长白放开了他,因此他得以在榻上挣转,这时挣得头发散乱,衣服皱摺,有数处撕破了,可见得他体内是何等的剧痛难当。
朱宗潜又道:“你算得上是一条硬汉了,但却没想到这药的毒性如此厉害,连你也忍受不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屈服吧,这药物毒性极长,并非熬个天就能完事的。”
他的话声一顿,双目如隼,紧紧盯住沈千机双眼,过了一会,突然又道:“这真是咄咄怪事,你肉体上虽然痛苦难当。旁的人任是一等的英雄豪杰,亦无法忍受下去,然而你………”
佟长白满面惊疑之色,问道:“他怎么样?”
朱宗潜道:“以我的观察,沈千机他肉体上尽避痛苦,但精神方面,却似是获得极大的满足。这不但可从他一直没变过的眼光中看出,同时更可查看出他的神智,一直保持清醒如常,这岂不是十分奇怪之事吗?”
欧大先生干咳一声,道:“若论沈千机的为人及罪行,就算以毒刑相加,让他熬受多日加以诛戮,也不为过。然而目下正值多事之秋,既然他似是不畏药物之毒,朱大侠何不以快刀斩乱麻的铁腕,处决了他。”
朱宗潜面色微变,似是在慎重考虑欧大先生此言。
沈千机感到压力增加,连忙猛一吸气,全身的颤抖抽搐立时停止。不过他这刻的面容,看上去有一种狞恶的意味。
他冷冷道:“朱宗潜,你休想把火熊胆夺走,我已将这宗你们认为至宝之物,丢弃在清潭之中。”
朱宗潜仰天一笑,道:“沈千机,须知我也是行家,这火熊胆之为物,最是怕热,须得收藏于冷凉之处。因此你将火熊胆藏于潭水之下,正是保存此物的唯一途径,哼!哼!实不相瞒,我早在个把月以前,已详细研究过你平生行踪,由于不离襄阳和洛阳二地,所以不难查出这一两地的深泉寒潭,加以搜寻,事实上,这项实地搜寻的工作,业已开始了很久。”
沈千机纵是奸狡,听了朱宗潜这番话,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做声不得。
欧大先生接口道:“既然如此,朱大侠为何尚不下手?”
朱宗潜微微一笑,道:“等到他很是得意洋洋之时,才取他性命,岂不更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