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瑟利斯特有着许多一般人没有的能力,可是毕竟没有多少处事经验,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付云蓝一边估计着对方的弹夹容量,一边拉开衣服的拉链,用躺倒的姿势艰难地挪动自己的身体,蹭着地面脱下了羽绒外套,他用水壶顶在外套兜帽的位置,拉紧了兜帽上的拉绳,让那个兜帽乍看起来就跟一个鼓鼓囊囊的人头没什么两样。
他将衣服递给瑟利斯特,在枪声的间隙轻声对瑟利斯特说:“等下我一打招呼,你就把水壶举起来,明白吗?”
瑟利斯特点了点头,付云蓝在对方唯一的冲锋枪哑火的瞬间大喊一声:“就现在!”
瑟利斯特马上将羽绒外套的兜帽举了起来,因为付云蓝刚才就穿着这件外套,刚冒出岩石的半个兜帽看起来就和他的脑袋一模一样,严阵以待的匪徒同时两枪打在了兜帽上,羽毛四溅,水壶也破了,冷水溅了瑟利斯特一脸。
就在枪响的同时,付云蓝又是一个侧滚跪坐起来,从岩石的另外一边冒出头去,迅速瞄准匪徒开了枪。
一个匪徒身中数弹立即毙命,另一个匪徒惊慌失措下调转枪口对付云蓝开了一枪,歪得子弹都飞上了天,而付云蓝两下点射就要了他的命。
第42章 并不美好的世界(十一)
正在给冲锋枪换弹夹的那个匪徒手一抖,弹夹都吓掉了,就在他抖索着蹲下去捡的时候,瑟利斯特已经丢开外套站起来,一枪打中了他的右眼,子弹穿透了颅骨,那个匪徒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六个匪徒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死得只剩下最后一个女匪徒了,而她显然不是一个称职的亡命之徒,不仅一直躲在最后面,从刚才起一枪都没开,而且这会儿看上去手抖得几乎都握不住那把破手枪了,在瑟利斯特看向她的时候,她干脆把枪一丢,高举双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本来已经准备开枪的瑟利斯特愣了一下,没有扣下扳机。
付云蓝这时已经换好了打空的弹夹,当他走向那个女匪徒的时候,女匪徒肮脏的脸上已经满脸都是眼泪,跪在地上一步步地向后膝行,颤抖着嘴唇求饶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是被迫加入的,我不想当匪徒,饶了我,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我给你们生儿育女……”
付云蓝想叫瑟利斯特转过头去不要看,但想想又觉得这样没有什么意义,废土的黑暗和艰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就算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早晚会知道的……更何况就在刚才,他还亲手打死了两个匪徒。
于是,当那个女匪徒还在哭着求饶的时候,付云蓝在瑟利斯特的注视下,从她后脑开了一枪。
“呯”的一声枪响过后,女匪徒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我还以为你会放过她呢。”瑟利斯特说。
付云蓝回去捡起了那件帽子已经破了的羽绒外套:“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你是个好人,而且对弱者充满了同情心。”
“所以我才不会放过她,对这些人滥加仁慈就是对弱者的残忍。”付云蓝抖了抖外套上沾到的水,还好,防水的羽绒服几乎没湿。
“也许她真的是被迫的呢,也许她会改好呢?”瑟利斯特的语气并不是在质问,仅仅是好奇。
“也许吧,但是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付云蓝顿了一顿,他觉得他应该让瑟利斯特认识一些可能不太美好的事情,“你也许听说过,在你还没有来到蜂鸟镇的时候,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个年轻的女匪徒,在一个寒冷的雪夜只身来到蜂鸟镇向守备队投降,她说她是被匪徒掳走的,那些匪徒抓到她,强迫她选择,要么跟他们一起吃人,要么被他们吃掉。她声泪俱下地表示她根本不想做匪徒也不想吃人,她怀着身孕,只想要活下去,所以假装投诚,趁着匪徒放松警惕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逃了出来,如果我们不收留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你们收留了她?”
“是的,父亲同意她留下来,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在蘑菇厂的工作。一开始她感恩戴德,完全是一副洗心革面迎接新生活的样子,后来时间久了,她渐渐地不愿意再继续从事蘑菇厂的辛苦劳作,而是选择了到黑瓶子巷接客维生,染上了一身的病和毒瘾,孩子也夭折了。”付云蓝叹了口气,“本来这也没什么,她愿意好逸恶劳挥霍生命也是她的自由,可是后来,我们发现镇里时常有流浪汉莫名地失踪,最终我们查到了她,在她的房子地下室里,找到了一些被吃干净的骸骨,还有一个最近失踪的流浪汉……已经被吃掉一半了,人却还活着,因为她……没有冰箱。”
这件事情即使现在付云蓝再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反胃,瑟利斯特却只是淡定地听着,付云蓝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有些人当时就吐了,就连我们这样杀人如麻的佣兵都做不到,切掉了那么多的……部位,还不让人咽气,也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次的练习才学会的手法。”
付云蓝尽可能委婉地表述着当时那残忍的一幕,瑟利斯特听了以后依旧很平静地说:“我明白了,不过,就算一个女匪徒没有改好,也不表示所有的匪徒都不会改邪归正吧?”
“确实,但是我们没有必要拿别人的生命去冒这个风险,废土上的匪徒帮派都有差不多的规矩,加入匪徒要过的第一个门槛就是吃人,有的甚至还被要求杀死和吃掉自己的同伴。我说过,人一旦越过了那个底线,就再也学不会敬畏生命了,也许她是被逼无奈的,也许不是每一个匪徒都无可救药,但是我们没必要让无辜的人去承担这个风险。”
付云蓝说话间,动作有些僵硬地将外套重新穿到身上。
瑟利斯特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付云蓝说话的时候就疼得皱了下眉。
“我看看。”
尽管付云蓝不太配合,瑟利斯特还是坚持掀起了他的衣服,看到包扎在他腹部伤口上的那块纱布已经渗出了一抹红色。
“你的伤口又流血了。”瑟利斯特焦急地说,一定是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用力过猛,本来就没有愈合好的伤口再次挣裂了。
“没事……伤口是缝过针的,没那么容易裂开,最多就是线口磨破了。”付云蓝小心地撑着一块石头坐下来说,“回去让科尔森重新给我处理一下就好了。”
“可你不能就这样走着回去,不然伤口的情况会更糟糕的。”瑟利斯特说,“如果你再次感染,我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消炎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