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家瑶对这个话题有自己的顾忌,生怕问出个结果一道惊雷。有些事情一旦揭露,需要当事人有直面真相的勇气。她自觉差了一口气。
田阿姨絮絮叨叨外孙女不肯留长发,顺嘴提到周至冬天也不肯留头发。
王家瑶忙把从周至那批发的话告诉她:“头发不说明什么问题。阿拉女儿剃光头是为了还愿,为了菩萨。再说了,没啥同性恋一定要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的道理,也没有一个扮女的一个扮男的讲法。要那么吃力扮来扮去,直接找男人女人不就好了。”
田阿姨想想还蛮有道理。“听我外孙女说,有个女同性恋小说要拍成电视剧来。写小说的好像是个光榔头,是你女儿吗?”
“哪能可能。”王家瑶忙笑着否认:“我就听她天天叫没人看她的小说,哪能会拍电视剧。”
田阿姨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王家瑶不想接翎子又没法装傻,只好从善如流地问:“有话就直接说呀。”
一般人家摆出这副面孔,总是要想法设法把话讲出来的,何必让人拐弯抹角再想理由,就算你说你不想听,架不住人家实在想讲。
田阿姨说:“我外孙女讲现在写小说艰难,上面条条规规那么多,公司怕担责任管得紧,你要不要叫你女儿找份正经工作啦。”
“跟伊讲了无数趟,为了这个吵也吵过,伊主意大的来,就是伐睬侬有啥办法。伊还讲世道不好,工作不好找。”
“哎,是的呀,现在世道不好。”田阿姨看了看王家瑶的面色,继续说道,“我上趟在市中心一家公园附近看到你女儿来,伊坐在车子里等红灯,车子老好额,奔驰,副驾驶带了只狗,叫啥,杠头开花。一开始呢,我以为伊发财了,换了辆车,结果伊说这车子是人家的,当司机开滴滴,带狗出来搞特色服务赚点生活费。这事,侬晓得伐?”
王家瑶的脸色变了又变,勉强维持住平静,强笑说:“吾晓得,伊跟我讲了。什么赚生活费,伊讲天天在家写小说么灵感,当司机可以见到很多人,碰到奇形怪状的事情。”
“哦我想呢。”田阿姨假装相信,“作家就是思路清奇,跟人家不一样。”
呵呵。和田阿姨分开,王家瑶的脸立刻板了下来,多云转阴有时雷暴。
晓得伐,晓得伐,伊晓得个屁。
周至怎么跟她讲的?奔驰,朋友的车,朋友出远门借她开开。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儿了。
到底在搞啥。
在搞啥?搞文艺创作。修改完小说,周至灵光一闪,想把《云胡不归》做成游戏,做个策划方案,问一圈报价预算,等网剧播出后看反响。如果反响比一般好点,就搞个众筹项目。
到了回家吃饭的日子,王家瑶没在家待着,反而等在她平时停车的地方,眯着眼睛,缩着脖子,哈着气,东看西看。
上海的冬天阴冷刺骨,太阳底下反倒是比室内要温暖些,周至停好车,就见杠开扑到王家瑶身边摇头晃脑。
“妈,你怎么在这?”
手里没拿东西,不像顺路,倒像是特意等她。
“有什么家里不好说的事情要在这里等?老周干了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