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诚装作听不懂,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便对西门燕道:“不是我不想劝他,只是我和令表兄也谈不上有多大的交情,是以不敢交浅言深。我只能绕个弯儿,劝他回到你的身边。”
这一说可正对了西门燕的心意,忙道:“你怎样劝他?”
陆志诚道:“请姑娘原谅,我用你的名义撒了个谎。”
西门燕道:“哦,撒了个谎?”
陆志诚道:“我说我刚刚从你们这里回来,见你,你和我说起表哥,说是因久未回来,所以令你非常挂念。我还说,你托我捎话给他,如果碰上他的话,叫他记得和你的约会。其实那天我并没有见到你,只听令堂说,好像你已经出外去了,还没有回来呢。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有没有约会,要是说错了,你别见怪。”
西门燕笑起来道:“怪不得你的外号叫阴间秀才,果然有点鬼门道。这次你的谎话可刚好说对了,我确是和他有约会的。我也是刚好在你上次来我家这天回来的,表哥会算出我的行程的,所以我相信表哥会相信你这半直半假的谎话。”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我可是不容易相信别人的说话的。”
陆志诚道:“不知有什么地方令老夫人见疑?”
西门夫人道:“我也并不是怀疑你胆敢对我说谎,不过你总得拿出一点凭据来,才能令我相信。”
西门燕问道:“表哥有没有口信托人捎回来给我?”
陆志诚道:“有呀。他说叫你不可把天鹅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西门夫人听得莫名其妙,西门燕已是喜形于色,叫起来道:“好,他没骗我们,他的确是见过表哥!”
原来在她们家的后山,有个小湖,常有天鹅在湖边产卵。西门燕小时候喜欢到那湖边去看天鹅,而且十分喜欢吃天鹅蛋。常常自己去检天鹅蛋回来,不要丫鬟代劳,当作是件乐事。
有一次她捡了一篮天鹅蛋回来。碰上了表哥,表哥说:“你总是喜欢贪多,篮子都几乎装满了,提防跌倒,分一半到我这个篮子来吧。”她不高兴表哥责备她,那年她有十二岁了,开始练习轻功,以为表哥看不起她,便道:“我喜欢的东西多多益善,难得今天捡一篮天鹅蛋,你却来扫我的兴。我喜欢的东西我就要拿在手中,哪怕你并不是想要我的。我也不喜欢分给你,不用你管,跌跤是我的事。”
哪知她说了这话,当真就跌了一跤,满篮子的一天鹅蛋都打破了。
表哥笑道:“你看是不是呢,所以还是不要贪心的好。还有,做人也该谦虚一些,不要太自满了。”
她登时发起小姐脾气,说道:“好呀,在你的眼中,我满身都是缺点,你不要理我好了!”
表哥并没有不理会她,倒是她因此不理表哥,一连三天不和表哥说话。直等到表哥向她贿罪,方始和好如初。
这是第一次和表哥吵嘴,所以特别记得牢,尤其是表哥说的“不要把天鹅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一句话。
但表哥托这个姓陆的把这句话带回来,却是什么意思呢?除了可作凭信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意思在内?但欢喜多过思疑,只要得到表哥的消息,她也不想胡猜了。
“后来呢,你们还有没有听到他消息?”西门燕问道。
陆志诚道:“通往断魂谷的只有一条路,我们是日夜有人监视的,过了七天,还未见令表兄出来。”
西门夫人不觉也皱眉了,说道:“东方亮跑到断魂谷已经是莫名其妙了,他有什么道理在那里住上七天。”
西门燕急道:“妈,这样说来,恐怕表哥是被困在断魂谷了。”
西门夫人若有所思,没回答女儿。陆志诚续道:“我也是这样想。俗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东方少爷的本事,明刀明枪,韩翔自是奈何不了他,但若用上了好像断魂香之类的药物,那就难说了。”断魂香是断魂谷特产的一种药草制炼的,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一种迷香。
西门燕越发吃惊,惊惶的眼睛望着母亲。西门夫人仍然不理会她,只问陆志诚道:“后来呢?”
陆志诚续道:“还有一件古怪的事情,我们是有一个人在断魂谷卧底的,那人说东方少爷那天来到断魂谷,他是知道的。但后来几天,就一直没有见过东方少爷露面了。他在断魂谷的身份是假的,不敢到谷主住的地方打探。”
西门燕越听越是吃惊,忍不住叫道:“妈,你可得拿个主意啊!”
西门夫人道:“我自有主意,你急什么?谅那韩翔也不敢害你表哥。”
陆志诚道:“害死东方少爷,韩翔或者不是敢。不过,他曾经得罪过西门先生,他又不知道老夫人已经无意算他旧帐,他怕老夫人要对付他,因此就把东方少爷拿来当作人质,这可是说不定啊!”
西门燕道:“妈,咱们可不能受人要挟,你设法把表哥救出来吧。”她想起断魂谷主曾经派人要绑架她,话说就动了真气,哼了一声道:“那韩翔如此胆大妄为,依我说,咱们即使不把他的断魂谷踏平,也得搜它一搜!”
这正是陆志诚所求,如今由西门燕说了出米,正合他的心意。
他满肚密图,作出一副“静待好音”的模样。
不料西门夫人却道:“我说过的话是从不更改的!”
陆志诚一怔,说道:“不过,这次是令姨甥落在别人的手中呀!”
西门夫人不理会他,继续说道:“韩翔也不值得我出手,我早说过,不理你们这笔糊涂帐的。”说罢,端起茶杯。
西门燕大急,叫道:“妈——”
西门夫人板着面,说道:“紫玉,替我送客!”
陆志诚苦笑道:“多谢老夫人赐见,算我多事,我以后也不敢再来麻烦老夫人了,用不着客气,我自己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