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你的依靠
既然确定了是吃不到什么便宜的,那韦明玄就更加不会愿意留在这里了。
看得见,吃不着,委实是一桩苦事。
阮琨宁心里头想笑,可是见韦明玄一脸的沉郁苦闷之色,也就不好表露出来了,像是一个贤惠的小妻子一般主动替他整好了衣袍,送他离去。
韦明玄心里头虽是难言抑郁,可到底还记挂着正事,低声道:“阮阮不必忧心,前一世你二哥也曾经前去南边剿除倭患,并不曾出事,如今虽是提前了两年,但想来应该不会有大碍……”
阮琨宁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再度提起这个,心下一暖,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主动投入他怀里,道:“放心吧,我晓得的。”
韦明玄顺势拥住她,刚刚想要调笑几句,脑海中却忽的有什么东西灵光一闪,捉不住痕迹。
前一世,阮承瑞是在两年后南下剿除倭患的,这一世却是提前到了现在——也就是说,虽然隔了一世,可有些事情还是会发生,只是时间可能会有所改变么?
那么,之前他自以为没有发生且已经逃避过去的事情,会不会也同样没有消弭,而是潜藏在之后不确切的时间里,在措手不及的时候,突然爆发出来呢?
他揽住阮琨宁腰身的那两只手禁不住紧了紧。
韦明玄动作忽然一滞,阮琨宁便敏感的察觉到了,心里头却也只以为他是不舍,倒是没什么奇怪,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啦?”
韦明玄低头亲亲她,面色如常,道:“没什么。”
顿了顿,他才又叮嘱道:“天气越发的冷了,更加要注意才是,阮阮素来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病了才好。”
阮琨宁扁扁嘴,不以为然的道:“从小到大,我还没生过什么大病呢,再者,我自己也懂得一点医术,总不会什么道不知道的。”
韦明玄与她同拜谢宜舫为师,对于医术也有所涉猎,心中一动,顺势握住她一只莹白的腕子,诊脉之后见的确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道:“原是我多想了,可这些事情上头多加个小心,总不会有错的。”
阮琨宁知晓他的好意,时间却也不早了,便将他往外推:“知道了知道了,你还不快走。”
韦明玄有点无奈,低头在她额头上留恋的点了点,转身离去。
夜色正是深沉的时候,落在人眼前像是最黑的墨,瞧不出一分别的色彩,阮琨宁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远去,心里头莫名的生出几分怅然,以及几分离别之感。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回了屋里,躺下入睡了。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都算是风平浪静,直到阮承瑞归家,行家宴的时候,才微微起了一点波澜。
如今,阮承瑞在朝中任前锋校,他正是应该历练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每日闲的发慌,相反的,一个月得有半个多月是宿在西山大营的,等闲在家里头见不到他。
阮琨宁是在全家齐聚用饭的时候,才见到阮承瑞的。
他看起来清瘦了些,脸也黑了不少,板着脸的时候严谨而有威仪,同永宁侯越来越相像了。
既然说是家宴,那一家人自然也是齐聚了的。
从辈分最高的老夫人,到永宁侯夫妇,以及接下来第三代的阮承清夫妇,阮承瑞,阮琨宁、乃至于第四代的阿越阿陵都是聚齐了的,满满的一桌子人。
阮承瑞年后便要出发南下抗倭,这消息并不曾隐瞒,是以在座的人当中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阮琨宁本以为阮承瑞或多或少的会面对许多泪眼担忧,却不想一直到吃完饭,也没人为此开口说什么,同往常的家宴想比,也不过是气氛稍稍凝滞了几分,其余竟没有什么分别。
到了最后,大家都放下筷子的时候,老夫人才慢悠悠的转了转自己手上的佛珠,眼底是岁月沉淀的深沉安稳,她看向阮承瑞,道:“当年我亲自送你祖父出征,后来又亲自送你父亲出征,眼看着,竟也要送你出征了。”
阮承瑞主动申请出征之事,也只是同永宁侯提过,便是崔氏与阮承清也是不知晓的,更不必说其他人了。
永宁侯虽说舍不得,可是到底也是支持了。
孩子长大了,总是会有自己想法的,就像雏鹰的羽翼齐全之后,总要试着离巢觅食一般,自己是没办法照顾他一辈子的,凡事还得落到他身自己上去,所以便应允了此事。
虽说是出征,阮承瑞却并不是主将,加之带军的陈将军同永宁侯也素有交情,相对而言,他还是很放心的。
阮承瑞是等着事情定下了之后才同崔氏讲的,本以为会挨上一通骂,却不想直到现在还是云淡风轻,听了老夫人王氏的话心里头更是滚烫,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嘴唇动了动,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老夫人目光柔和的看着他,道:“并没什么好担忧的,不必如此。你能够留在我们身边承欢膝下,祖母心中自然是极为快慰的,可你若是想要驰骋沙场争一个名头回来,祖母也只会为你高兴,男孩子有志气,是好事,有什么好担忧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同你阿娘都是妇道人家,对于你们沙场上的那些事情也说不上什么来,也只能在家里为你念念佛,动动嘴罢了,不求你高官显贵,只记得保重自己,于我们而言,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崔氏眼睛还有些红,面容上也盈着几分憔悴,在侧听了老夫人的话,也微微笑道:“你祖母要说的,便是我要说的,你只记住这几句,我便是要念阿弥陀佛了。”
阮承瑞屈膝,向着几位长者叩首:“我从来任性,总是惹得你们生气,这一次却万万不会了,还请阿婆与阿娘宽心才是。”
崔氏眼底隐隐的有些泪意,转过脸擦去了,面上维持着素日里的温婉得宜。
阮承清见凝滞的气氛中添了几分凄清,连忙上前去扶起阮承瑞,假意责备道:“过了年之后才要走呢,做什么搞得生离死别一般,没得叫人笑话,你也是,不知道叫长辈宽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