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瑛娘就别去了,考生们考完了,一出来贡院外头乱得很,再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三月十八,一早沈耘和沈沅就要出发去贡院,将沈肃接回家来,用早膳时,沈耘就嘱咐儿媳,今儿就不要去贡院了。
许是憋了九天,再加上会试结束,许多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往年没少出乱子,轻则大吼大叫,重则脱衣狂奔。
还有还没走出考场就晕了的,禁军也要忙着抬人,比大集还热闹。
辰时初,沈家的马车就到贡院外了,今儿天好,早晨的太阳照的人暖呼呼的,一到地方沈沅就迫不及待下了马车。
外头也已经聚了不少人了,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着,等着贡院的门打开。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贡院里传来敲钟的声音,把守大门的禁军上前打开了贡院的大门,霎时间人头攒动。
为了让沈肃一出来就能看到自家马车,石头就让木头站在了马车顶上,他自己则是守在沈沅身后,眼观六路,不让自家姑娘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我终于考完了——!!!!”
大门还没完全打开,就有人从里头冲了出来,边跑还边喊。
接着就是咚的一声摔倒在地,边上的禁军见怪不怪,迅速跑出两个人将他抬走,免得他被后头跑出来的人踩死了。
接着的脱衣狂奔更是每三年都有的“固定表演”了,沈耘眼疾手快,迅速站到女儿面前挡住视线,免得看了长针眼。
随着大门完全打开,越来越多的人从里面出来,有的人脸上是憧憬和兴奋,有的人脸上悲伤和懊恼,沈沅还看见有位白发老者,脸上尽是麻木。
悲和喜都在一处尽显。
沈沅突然有些触动,“爹,什么时候女子也能科举就好了。”
为自己的前程笑,为自己的前程哭,而这前程不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沈耘突然觉得羞愧,自己没有办法回答女儿的这个问题,他只能说一句:“总有一天会的。”
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他也不知道。
沈肃的号舍在前,他出来后就在原地等着卢讷和邝千帆,三人一起出来。
“你们俩家里也没人,一块儿上我家去吧。”
邝千帆摇摇头,“谢了,不过我家下人肯定来了,我直接回家吧。”
卢讷答应了,他想要去见见沈汐,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跟两个金陵一道来的同窗说了一声之后,才跟沈肃一起出去。
沈肃原以为外头乌泱泱的人,家里的马车不好找,结果刚出来,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一处凸起。
妹妹那个冷面护卫,在马车顶上站着呢。
沈肃对邝千帆指了指自家马车的位置,“知归,我家马车在那儿,我们先过去了。我让马车等一炷香再走,你要是没找着你家马车,就过来跟我们一道走。”
“行,你们快去吧。”
在号舍里头九天,大家脸色都不太好,得赶紧回去歇息才是。
站在马车顶上的木头,同样也看见了沈肃,他立即低头汇报:“姑娘,少爷出来了。”
沈沅顺着木头手指的方向踮着脚看了半天,才终于看见了沈肃的身影。
立马跳起来挥手,“哥!我们在这儿!”
沈肃很是感动,走到近前伸手想抱一下妹妹,结果就看到妹妹捏着鼻子后退几步。
“哥哥,你有点臭。”
九天的喝拉撒都在号舍里,能不臭吗?沈肃一开始也受不了,不过到了第三天就麻木了。现在已经比前朝好的多了,起码马桶跟考试睡觉的地方,还有隔板,虽然隔不了气味,好歹没那么恶心了,而且也有专人负责每天清理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