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阵沉默。
忽然,近旁一股浓郁的香味顺风飘来。
宛琬捂捂自己咕碌碌直叫的肚子,脸红不已,挠挠秀发有点羞涩的说:“呵呵,五脏庙忘祭了。”
蒋品玉被他脸上的神态给逗乐了展颜一笑,施礼道:“在下蒋品玉。”
宛琬正身学着他模样敛袖,彬彬有礼地一揖,言道:“在下宛琬。”
两人相视互望对方身上的湿杉,想起先前那幕只觉好笑也顾不上街上来往行人那异样的目光,纵声大笑。
蒋品玉指着方才飘香传来之处道:“那家铺子的酱牛肉最是美味,不如一同前往共进晚膳?”
宛琬自是说好,俩人一同行去。
如意坊。
宛琬一见那门面古朴雅致先就喜欢,入得店堂里面早已人头拥动,幸亏蒋品玉与那掌柜相熟,方在楼上雅阁散座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蒋品玉提壶烫过碗筷,温言说道:“宛琬这如意坊里最绝的还不是他卖的酱牛肉,而是他们概不外卖的蜜汁牛肉。那才真是他们敢夸口包君如意的绝活。”
宛琬谗得鼓腮奇道:“不卖那要怎么样才能吃的到呀?”
“百年规矩不论来者都得吃满三碟酱牛肉,用三个空碟可换一碟蜜汁牛肉。”蒋品玉将那烫好的碗筷置于宛琬面前。
宛琬不停摇着手中筷子简直有些等不及了,“这掌柜倒会做生意,那我们得多吃点去换一碟尝尝。”
“没问题。”蒋品玉朗朗一笑,他有多久没这样开怀笑过了。
“哎呦,这不是蒋品玉吗?病得唱不了堂会倒有闲在这里泡娈童,俩人怕是吃饱了再共唱一曲那《后庭花》吧?哈哈。”一突兀笑声在他俩身后响起。
宛琬扭头望去那人身着华服,五十开外,可瞧着身子十分健硕,倒象练武中人,腰挺得笔直,他从一间雅室走了过来,踱过的步子虽慢,却十分稳健,慢慢地走至他们面前,一双眯细的小眼在看向蒋品玉时却放出刀刃似的锐利光芒。
蒋品玉分明涨红了脸庞,他听清了那人的话外意,胸膛起伏,双目喷火却坐着不言不语。
一旁宛琬早按耐不住火冒三丈一跳而起,身子还未站稳,便被那蒋品玉又死死拽着坐下。
“你别拉着我呀,你没听见他放的什么屁吗?”
宛琬回眸见他脸上的阴霾越发浓重,却仍是死拽着他不放,他的声音宛似刀剑般的寒冷,缓缓吐出:“凌普他是太子的乳公。”
宛琬知道她又开始大脑发热冲动了,她穿越到了等级森严的古代,她应该学会适应,应该学会遵守这里的规矩,应该学会明哲保身地过日子。
可是,人生中有许多事情是一辈子都没法习惯的,譬如现在。
她伸手掏掏耳朵,扭着身子漫不经心的四下打量,嗤鼻道“这天还没热起来,怎么苍蝇就开始到处嗡嗡飞了呢?”
那人的眼眸咻地转为阴恻:“你这是在说谁呢?”
他忽地徒手将宛琬双臂反剪在后,另只手狠掐住他的下颌,哼笑道:“和他斯混,只怕你也是个戏子吧?脾气倒还挺辣,不如你们俩人一块和爷回府玩玩?”
宛琬心中怒火狂燃,可脸色却截然相反,两眉象痛得拢起,水眸漾出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泽,千娇百媚地紧瞅着他,冲他蛊惑一笑,瞧得那凌普是心痒难耐,只道他总算明白过来了他是谁,不由手中一松,电闪石光中宛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脚向他下体狠狠踹去。
“哎呦”那凌普捂住痛处,眦牙裂嘴的挥手让下人们上前将二人捆绑起来,宛琬正欲搬出四阿哥这面旗子,不料他俩人的争吵之声早惊动了对过雅厅包间中人,宛琬一见那启门所露之人即高声疾呼:“十四爷,快来救我!”
十四阿哥闻声回首惊见宛琬被擒,不由得大怒,早风驰电掣般奔了过来,将她轻搂入怀,回眸冷冷一扫那群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滚开,谁敢动她一根寒毛。”
宛琬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依着十四阿哥,委屈地控诉那凌普非礼她,要十四阿哥做主让那凌普向她和蒋品玉道歉,她游弋惶恐的眼红红的泛着血丝,那份脆弱委屈伪装得淋漓尽致。
十四阿哥明知宛琬决不象她表露出来的那样柔弱无助,可耳边飘过的软软话语还有自她唇中呼出的暖暖馨香,令他脖颈痒痒,竟有瞬间的眩惑在脑海中盘旋,乱乱的也听不清楚她再说些什么。
随后而至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清楚原委后,碍着太子倒也不好硬要那凌普如何,只得撇过宛琬性别含糊说明了她的身份。
凌普见宛琬搬来了八阿哥那伙人做救兵,背着手,将那指关节弄得咔咔作响,面上只能故做姿态的对着宛琬说:“原来是四阿哥府里的人,何不早说?冲撞了阿哥府里的人,那是我莽撞了。可要我向那蒋品玉道歉,是万无可能。不要说我凌普今日不给阿哥们面子,一个唱戏的,原不过是娼妇粉头之流!就是那下三等的奴才也比他要高贵些,可我看在阿哥们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这如意坊百年都是凭三碟酱牛肉才可换一碟蜜汁牛肉,你若有本事用四碟酱牛肉换二碟蜜汁牛肉,我就如你所愿。”
周围一片哗然,纷纷嘀咕这分明就是为难人,不可能做到的事。
宛琬让人唤来掌柜的,问道:“那一碟蜜汁牛肉是否也能抵算一碟酱牛肉?”
掌柜的一愣,呆呆的说:“这个自然,只要有三个空碟就能换一碟蜜汁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