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没听见般,直往酒馆走去,墨濯尘无奈跟上,才入酒馆他快步向前,拣了个靠近炉火的位置扯她坐下。
她神情发怔,似思索着什么,又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般,窗外蒙蒙江色与满天落霞交相辉映,美亦苍凉。
艾薇打开小二端上的酒,浓烈酒香让她着迷地用力嗅了好几下,双手捧起酒壶,仰首直灌。
果然是最烈的烧刀子,呛得她喉咙到肚腹如被火燎一般,“咳咳……咳”,她一把推开墨濯尘伸过来的手,赌气般又猛灌了几口,“看见没,谁说我不行了,师傅,我酒量很好的,”她低低的笑着,那份烧灼渐渐扩散至四肢百骸,清颜如绽开的红花。
“好了,好了,知道你行了,你厉害,不痛快喝两口就算了阿。” 墨濯尘夺过酒壶,欲让她吃些热食。
“谁说我心里不痛快了,我是快活才喝的,酒,酒呢…呃!”她不雅地打了个酒嗝,拍桌唤上酒,
“师傅,你怎么不高兴了,是心里烦?”艾薇如有所悟般点头道,“喝酒呀,喝了就痛快了,你没听过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吗,我欲与君痛饮美酒三百杯……同销万古愁……,呵……”她一头撞入他怀里,不依不饶的欲夺那酒壶。
“我让你抢。” 墨濯尘手一推窗,忽地将酒壶向外掷去。
这一扔,她怔了怔,傻呼呼地望着他生气的脸,又瞧瞧窗外,迷茫而又憨憨的笑叹了口气,“唉……,可惜了,还有半壶呢。”
墨濯尘没好气道:“那你快去拣,好象还没流完,不定能喝上两口。”
她“哦”了一声,竟晃晃悠悠真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哎,”墨濯尘急了,转念一动,忙扔下碎银,追了出去。
艾薇不稳的脚步陡地一颠,在跌倒前,一双手臂横了过来,她素身一斜,倒在了墨濯尘身上,脑子昏昏沉沉,身子却轻飘飘又暖暖的,她动了动身子,脸搁在他宽肩上,藕臂勾着他的颈,觉得身下好软,软得让她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墨濯尘怔怔的瞅了瞅怀中那张泛着桃红的脸,眸底幽深处的深处,若有似无地窜着火星,他抬眉远望的神光又如雾迷茫,如夜中难以探知的一切,他挥手招停马车。
十四贝勒府,凤鸣居。
她答应今日早些回来的,却日下西山都不见踪影,跑去学堂那才知她很早就走了,派出的人马俱无获而归,胤禵浑身肌筋僵硬,急得心脏几欲从口中跳出之际,惊见不远处马车缓停,墨濯尘抱着艾薇正欲下车,他意志濒临疯狂,冲上前去。
“薇薇。”
“恩?”那马车太颠,颠得她头有些晕晕的,艾薇似听见有人唤她,睁开眼眸,还未能等她看清,身子一转,已被一高大身影抱入怀中,月光照着他峻颜,下颚绷得死紧,炯亮的深瞳正上上下下,仔细又迅速地端详着她。
见她眼神迷乱,浑身狼狈,胤禵胸口起伏甚剧,尽管心里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硬是压下狂躁的心绪,沉声道:“薇薇,妳有没有伤着?”
艾薇似有些愣住,定定地啾着他,说不出言语。
墨濯尘见胤禵一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索性不做解释,站立一边,一旁府门上挂着两只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映得朱红的大门时明时暗,他偏首见大门石阶旁张牙舞爪的石兽栩栩如生,威严逼人。
胤禵等不及地小心探触她周身,似都没有磕碰伤肿,尤有些不放心的再看一眼她,“薇薇,真的没有伤着?”
艾薇似听明白了般,双颊红得出奇,挣扎着欲下地,嘴里不停嘀咕,“受伤了,我受伤了……。”她扯过胤禵的手放在胸口,“痛,这里痛……。”
胤禵胸口如被狠撞了一下,眉峰成峦,阴郁地盯着她红得极不寻常的脸蛋,浸在月光下犹如粉桃,眸光似雾,心太过慌乱要到这时才嗅到她喷出的酒气,她是喝醉了,她终还是去见了他吧,胤禵嘴角苦涩,抱起她转身离去。
不放手,不允她自由,她必不肯留下,可她若真留下,却又怕她忍不住会去找他,又或他们终有相逢的一日,他没有选择,只能兵行险着赌一下,赌他输不起第二次,赌他必会为她放手,如这样她总该死心了吧。
那样多的算计,那么深的成府,他每一步都走得如屦薄冰,如临深渊般险难,是鬼迷心窍,是走火入魔,胤禵蓦然闭上了眼睛,再退已是不能,原来爱可以让人变得这样冷酷和自私。
他弯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至榻上,突地一双手伸了出来,紧紧勾住他的颈脖,那么热情,那么温暖,是他曾渴望过千万次的幻象,是他辗转反侧,相思难解的欲求,烛光昏黄,如将她那雪白而滑腻的手胧出淡淡的珠泽。
他低首垂睫,她原先少女特有的清丽已褪去,眉角渐添妩媚,他紧紧地凝注着她脸庞,仿佛一转眼她便会消失般。
她整个人如同畏寒的猫儿般攀着他胸前,摩蹭着那点温暖,不舍离去,胤禵眼眸转深,呼吸急促,“宛,”他试探着低哑地唤了她一声。
她微微一颤,眼角慢慢沁出泪水,无声的滑落,“抱抱我。。。。。。抱紧我, ”那声音迷茫而缠绵,带着她细细的呼吸声。
他两手一用劲,将她整个抱入自己宽厚的怀里,感觉到她浑身一震,双眼紧闭,死死揪住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