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是出殡的日子。
遵照赵裕均的嘱咐,岳梓琳没有参加。他家有风俗,孕妇不能参加葬礼。
岳梓琳一个人待在家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忽然,她想起一个事情,公公临死前给她留下的电话号码。她拿出手机,号码还在。
“嘟……嘟……”电话被接起,是一个温和的男性声音:“您好,哪位?”
岳梓琳想了一下,问道:“您认识赵秉泰先生吗?”
“您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儿媳妇,他托我给您打的这个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接着,那个温和的男声又想起:“他去世了?”
岳梓琳吓了一跳:“您都知道?”
“是这样的,赵秉泰先生半年前将遗嘱委托给我,他说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就会托人通知我。”
岳梓琳缓了口气,原来公公早早就把身后事安排好了。
出殡的第二天,赵秉泰的委托律师就赶来,他叫侯峰。经过一阵身份和委托的证明后,赵裕成和赵裕均终于相信了他的身份,一家人坐在赵裕均家的大厅里听侯律师宣布遗嘱。
赵秉泰一生走南闯北,创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家业,晚年的时候,自己再没有什么生活压力,便专心研究起了古玩。家里收藏了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除了这些,就还剩下一幢房子,和银行卡里三十多万的存款。
根据遗嘱,赵秉泰把房子和存款划分到老伴儿的名下,古董字画根据价格一分为二,分摊给了两个儿子,平均每人大概拿到四十五万的遗产。另外,遗嘱还有一条遗言。
“书房保险柜中,有一幅晚唐画作,经过专人鉴定,价值不菲,交予我夫人,请她斟酌后传予我的后人。”侯锋读完遗嘱,又向每个人发放了一份复印版:“这份遗嘱前面交代得很清楚,只有最后一条需要商榷。赵先生交代,书房中的那幅晚唐画作市场估价为两百万,那由赵夫人暂时保管,至于如何处理,请您老斟酌。”
说完,侯锋环顾四周,示意在场的人是否还有疑问,房间里顿时陷入沉寂。
“侯律师,我们可以过来谈一下吗?”赵裕均的母亲突然说话了。侯锋愣了一下,随后便和她走出屋外。
“侯律师,这份遗嘱的最后一条,我已经有人选了。”赵夫人关上门严肃地对侯锋说。
“您,不是要立遗嘱吧?”侯锋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失去了陪伴多年的丈夫,眼前这个老妇人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的两个儿子,生活都很宽裕,虽然不是富甲一方,但也不至于难以谋生。不过,裕成夫妇二人不能生育,眼下,梓琳已经有了身孕,我打算把这幅画留给裕均,等孩子出生后置于孩子的名下。”赵夫人说完殷切地看着侯锋:“您说可以吗?”
侯锋面露难色,说:“您的遗嘱想执行起来还是有些难啊,这个只能等您儿媳妇生产以后才能生效的,您现在下决定,还是有些不稳妥。”
赵夫人沉吟片刻,但随即下了决心:“那等孩子生下以后,我会再联系你的。”
侯锋点了点头,又随便说了几句,便开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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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难
遵照赵秉泰的遗愿,两个儿子跟着赵夫人平分了财产。不过,那些字画文玩两个儿子都没有卖掉的意思,原因很简单,他们都不缺钱,况且,这些东西都是父亲的遗物,论谁都不会舍得卖掉的。
赵裕成夫妇打算给老爷子烧完头七再回去,所以,赵夫人和他们就暂时住在赵裕均家里。人一下子多了,岳梓琳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好多,甚至忘记了一些困扰她好久的事。
没错,她的确该忘记了。
赵秉泰头七的前一天晚上,全家在一起准备晚饭。岳梓琳挺着肚子跟在大家的后面想要搭把手,但是所有人都得到了赵夫人的指示:不能让岳梓琳干任何活儿,让她安心休息。岳梓琳在家里走了一圈,最后终于在厨房里找到能做的:大嫂正要做饭,她就帮忙在一旁择菜。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谈起了自己的老公,又谈起了正在追的电视剧,又从电视剧谈起了大学时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甚至当婆婆走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发觉。
“梓琳,你在这干嘛?不是不让你干活吗?”婆婆一看到岳梓琳在忙活。不禁沉下脸来,又对着邱莎莎一顿数落:“你也是的,她的状况能干活吗?你真是,没怀过不知道怀孕的苦……”眼看着婆婆的话越来越尖刻,岳梓琳赶快打断她:“妈,您别这样,我是看大嫂一个人做饭,所以过来陪她的……”
“陪她?那你就干活?”婆婆似乎不依不饶了:“你是不知道自己什么状况吗?我求你别再让我操心了,这个家够乱了……”
自从赵秉泰去世,婆婆整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什么事都要管得死死的,生怕再有谁出了岔子。岳梓琳眼看说不过婆婆,便赶快向大嫂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哄着婆婆出去了。
厨房里,邱莎莎眼圈红红地呆了一阵,直到水开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晚上,赵裕均安排下了其他人,就匆匆回到卧室,卧室里,岳梓琳正一脸愁容地坐在床上。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赵裕均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说。岳梓琳抬头看了看他,又叹了口气:“今天因为我干了点活,妈把大嫂骂了一顿。”
赵裕均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回过神来:“妈也是好心,只不过表达的有问题,你别介意啊。”岳梓琳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腿:“你说什么呢啊?不是我挨骂,是大嫂,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赵裕均呵呵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说得的确有些缺心眼儿:“那没骂你,你就别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