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戒指让天牛看得眼花缭乱,拿起来在衣服上仔细擦干净、擦得锃亮,然后捧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会是谁掉的呢?不会是冯喜子,冯喜子一个穷光蛋没有这东西。是龟田丢的?天牛没看见龟田带过这东西不敢确定,他心里不安了,昧下归自己良心不忍,假如是瘸龟田的他又不愿意奉还……
在秋香的紧张等待中,吴妈端来一碗凉水急匆匆进屋,喝一口全喷在傻子脸上,傻子没动静,秋香急得又要哭:“吴妈,他能醒吗?”
“别着急……”吴妈把剩下的半碗水全倒在傻子脸上,傻子被刺激得头抽动了一下。秋香的眼睛顿时放出光来,高兴地叫出了声:“他动了!他醒了!”
吴妈制止她:“小点声……”
傻子睁开眼睛看看秋香、看看昊妈,咂咂嘴巴爬起来,摸摸被秋香打出包的脑袋,爬上炕睡觉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不会傻了吧!”秋香脸吓白了。
“他本来就是傻子,怕个啥!”吴妈安慰她,“真傻了到好了,省得他天天祸害你!”吴妈拉过大被给傻子盖好,“现在别管他,他愿意睡到啥时候就睡啥时候,睡醒了说不定包就消了。”摸摸他头上的包,“就是让他妈看出来,问你就说不知道,反正傻子他说不清楚,到时就说他自己卡倒摔的。”
秋香连连点头,她清楚自己又一次来到死亡线上,吴妈在想方设法救她。
吴妈握着她的手,不无感慨的道:“孩子,你的难啥时才能到头啊……”
猛然间秋香想起小时候父亲生病时的一个场景,父亲已经奄奄一息,为了让父亲能好起来,家里请来一位一顿能喝三斤多白酒的女大仙。这位大仙自称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几杯酒下肚她马上像着了魔似的,身体如同通了电不停的摇晃,嘴里念念词:“天兵来,天神到,妖魔鬼怪快跑掉……”而后说了好半天谁也听不懂的的仙语……最后大仙翻着眼皮说到主题,“你家闺女前世是位将军,杀人如毛!今世这些小鬼都向她讨债来了……她爸爸就是被这股阴煞侵蚀,得了重病……这个孩子小时克父母,大了克婚姻……”
母亲当时唉声叹气,为女儿的命运担忧。没多久父亲去世了,家里人就说这孩子真是克父……她那时还不到十岁,还不懂得克父的意义,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母亲搂着她痛哭,过后又花钱找人帮着破关解难……
每当想起这件事秋香就非常恨自已的前世,恨自已前世做了太多坏事,克得父母过早了离开了人世,自已也因此要面对没完没了的灾、没完没了的难!
“秋香,大宝今天咋这么老实?”大珍子在屋外说话,听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秋香紧张得不知如何回答,吴妈给她使眼色,小声教她:“就说,他睡着。”
“啊,啊,大宝睡觉了……”秋香颤微微说。
“他可真出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珍子进屋奔大宝走过去,“大宝不吃饭了?不是老嚷着饿嘛……”
秋香瞅着吴妈,紧张得两手紧紧攥着拳头。吴妈想躲出去,在秋香可怜巴巴的眼睛注视下,走了两步站下了。
“大奶奶,大宝这孩子脑袋比以前灵活多了……”吴妈词不达意的说着。
大珍子坐到大宝身边疼爱的抚摸大宝的脑袋:“大宝有一天好了,我天天上庙去上香,磕头……”手摸到大宝头上的包,脸色骤变,刺耳的喊叫一声,“啊!”低下头仔细看:“怎么搞了?他头上的包哪儿来的?秋香我问你哪!”
秋香已经吓哆嗦了:“不,不,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磕的……”
“老吴婆子,你说,他这包多哪儿来的?”大珍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吴妈,把吴妈也吓住了,“我,我哪儿知道,我这刚进屋”
大珍子恶虎扑食般冲向秋香,一脚将秋香踹个跟头,骑在秋香身上,抓住她头发往地下撞,秋香鼻子冒出血来,头上有血丝渗出,大珍子手里攥着一绺拽掉的秋香头发。
吴妈看不下去了,拚命把发了疯的大珍子从秋香身上拉下来:“大奶奶可不能这样打,要出人命的!”
大珍子回手打了吴妈的一个嘴巴子:“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秋香都是跟你学坏的!”
吴妈被打愣了,眼泪哗哗流下来:“大奶奶,我可是六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连我也打呀……”
“就打你个老不死的!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老不死的!”大珍子咬牙切齿道,冲屋外喊,“来人!来人哪!”
小季子闻声跑进屋:“大奶奶你喊我?”
“给我找绳子来,把这个小骚b绑起来。”
小季子找来绳子笨拙地把秋香绑起来,大珍子让他把秋香悬空吊在屋里房梁下。大珍子拿着鸡毛弹子狠命地抽打秋香:“说不说,大宝头的上包是咋整的?”秋香在空中晃荡着,大珍子每抽打一下她都疼得直咧嘴,但紧咬牙关一句话也不说。
吴妈给大珍子跪下了:“大奶奶,你饶了秋香吧,大宝头上的包真是他自个儿摔的,我刚才进屋都看见了,跟秋香没关系。”
“哼,你个老不死的!刚才你还说不知道,这会儿你又看见了,你个老不要脸的!学会吃里扒外了,老刘家这么多年浪费他妈的多少银子,却供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明天你就给我滚!现在你就给我滚!”大珍子冲小季子大吼,“把老吴婆子撵出大院,从今往后不让她再进来!”
“可不能这样,大奶奶你就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吧,我家掌柜的在炕上躺了三年了,你是知道的,我一大家子都等着我挣钱吃饭买药呢……大奶奶,别撵我走,我老婆子给你磕头了。”吴妈跪下磕头如捣蒜,还是被小季子硬给拖了出去,她在院里呼叫着,“大奶奶你不能这么做呀,我在你刘家干了二十多年了……”
屋里院里的吵闹对大宝没有丝毫影响,他睡着很香甜竟打起了呼噜。大珍子喊他、拉他、他也不醒。大珍子眼泪汪汪地厉声问秋香:“今天我大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又用鸡毛弹子狠狠抽秋香,“你快说,我儿子头上的伤是谁整的?是不是你打的?”
“他是自个儿摔的,我敢打他吗?我能打过他吗?你们刘家还讲不讲一点道理,还让不让人活了!”秋香哭着叫喊,死咬住不承认。她知道如果承认了,大宝就是啥事也没有,大珍子也不会饶过她。吴妈被赶走了,吴妈是帮她背了黑锅,她觉得对不起吴妈,现在她承认不承认对吴妈都于事无补,她只有咬牙挺住。
“操你个血祖宗,他活了快三十年都没摔过,你刚来到两天半他就摔跟头了?我让你嘴硬,我打碎你的头,撕碎你的b!”
“你打死我才好呢,早点打死我省得在你家活受罪!”秋香哭着喊道。
大珍子气得七窍生烟,更加火冒三丈了:“我今儿个就成全你了!去厨房打一桶开水来,我给她洗个热水澡!”她吩咐小季子。小季子有些怕了:“大奶奶,别闹出人命来,保长回来……”
“他回来能把老娘我怎么的?快去!”大珍子眼睛瞪得如牛铃。
秋香心猛地沉了下来,死她不觉得可怕,就怕死不了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