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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第1页)

“可是……”

“啧,可是什么,这地球没了你就不转了?”向远横了滕云一眼,忽然换上灿烂的笑脸,对着前方看过来的莫建国打了声招呼,“莫总好,稍等。待会我好好敬您一杯。”她说完再次压低声音赶着滕云,“这里还有我呢,去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完,然后马上消失,给你两天时间。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像个离魂倩女似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谢谢你,向远。”

向远却不领情,“我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怎么就是这么磨矶煽情呢,快去吧,再不去我手背上都起鸡皮了。”

滕云笑了起来,立马执杯,跟几个重要客户寒暄了一阵,找了个空隙,匆匆朝门口走去。刚到停车场附近,就听到轻而快的脚步声尾随而至,他回过头,看见向远追了出来。

“向远,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向远从手袋里抽出一张薄薄的银行卡,塞到他手里,“滕云,趁这两天,你顺便帮我个忙好吗,这张卡,你就当作是你给滕俊的。”

滕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把卡推了回去,“不用了,向远,该给的我已经给了他们,他们吃不了什么苦头的。”

向远笑道,“你给的是你的,滕俊是你弟弟,我难道就没有妹妹,他们傻乎乎地在外边闯,吃喝用度哪能不用钱,我们家的人不能老让你接济。”她说着,又自我解嘲地说了句,“你给的他们还会要,我的情就未必会领了,要不,怎么还用麻烦你呢?”

滕云听他这么说,也知道她在钱方面一是一,二是二,向来酸得清楚,别人占不了她便宜,她也不占别人便宜的脾气,也不跟她客气,当下把卡收回口袋里。“好吧,钱我会给他们,就说是我给的。可是你真不用向遥知道你为她做的事情吗,阿俊重新找到工作,他们租到又便宜又好的房子,这两个人啊,都还以为自己运气真有那么好,最多觉得我暗中帮了一把……”

“我要他们记住我的好干什么?”向远淡淡地说,“我也不指望从他们那里得到收益,他们感激我或者恨我,也都不过如此。”

“你为什么不让向遥知道你是关心她的,毕竟姐妹一场不容易。”滕云扶着车门劝道。

向远把他推进驾驶座,“我关心她是义务和责任,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因为姐妹情义有多深。好了,我要回去了。”

她送走了滕云,抄近道走回宴会厅现场,回廊外的天空,天幕深蓝,星月全无,此时所有的客人和大多数工作人员都集中在宴会大厅附近,其余的地方一片寂静,偶尔可见一两个的服务生,都是有事在身,行色匆匆。

向远在迂回曲折的长廊走至过半的时候,忽然慢下了脚步,她是走惯了夜路的人,天生的敏锐感觉让她意识到,有人在不远处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她,那故意放轻的脚步不是服务生,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是她走路的回声。

向远心中警铃大作,但没确定对方来意之前,她不愿意大喊大叫惊动远处的欢声畅饮,可此时的深夜长廊上,除了她,再无其他熟悉的人。

她的脚步慢下来之后,身边的脚步显然也相应的就慢了。向远装作拂去肩上的发丝,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与她目的地的灯火辉煌相比,这里灯光太过阴暗,白天喜气的大红灯笼在此刻光线暧昧幽凉,她只看到了回廊曲折处光线的死角和灯笼光影下自己拖在后面那暗黑扭曲的影子。

跟着她的那个人离她距离不算远,向远知道这个时候打电话求援是不明智的,如果对方持有恶意,她掏出手机只能刺激对方贸然行动。她在赌对方对眼前的时机没有信心。于是她装作闲庭漫步地走了一小段,然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夺路疾奔,庆幸的是今天为了行动便利,她穿的是裤装,也对自己速度相当有自信,只要对方有几秒的反应间隙,她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跑到长廊的尽头。

长廊的一端是个弧形的装饰门,向远闪身到门后,当即用脚钩过那扇木门,回身用手肘迅速将门顶上,另一只手应声扣上那个简易的门栓。刚才奔跑的时候,她确定身后那个人已经追了上来,脚程不慢,只输在起步慢的那几秒和拉开的十几米距离。这扇门纯属装饰,但如若那人要破门而入,她已经有足够的时机等到人来。

门扣上之后,向远片刻不敢停顿的俯身去搬旁边那株半人高的滴水观音盆栽,想暂时将门顶住,谁知道那盆栽远比她想象中更沉,向远双手齐用,竟然只移动它些许。她当即放弃这个打算,刚直起腰来,背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身体,大惊之下,向远险先惊叫出声,身后的人却绕过她,弯腰轻而易举的连盆提起了那株滴水观音。

“连棵树你都要自己搬,这不是天生找累的劳碌命吗?”

第六十章 是谁

熟悉的声音让向远激烈跳动的一颗心顿时稳了下来,她陡然放松下来的长吁了口气,直起腰之前,在她眼前的是一双算不上新,但打理得很干净的运动鞋。

那双鞋的主人既好奇又困惑,“谁能把你给吓着了,难道是我?不会吧!”

向远一边拍着刚才搬花时蹭在手心的泥土屑,一边看了一眼旁边这个青春明净的大男孩,无怪乎人们常说欢喜恐惧总在一念之间,她鲜少像先前那般惊慌失措,然而这一刻,所有的黑暗仿佛都被那扇脆弱无比的薄门挡在了另一边,她有心凝神去听,一门之隔的长廊外已经丝毫没了动静。

“翅膀硬了啊,连我也敢涮了。”向远斜了叶昀一眼,话里是责怪,嘴角确是扬起的。

叶昀有些不服气,“那么多服务员都在闲着,用得着你自己跑出来搬它吗?”他说着还晃了晃仍抓着盆沿提在手中的滴水观音。

向远说道,“我跟滕云交待点事,回来的路上觉得他摆得不是地方,就顺手挪一挪。你还拎着它干嘛啊,不沉吗?”

“那是因为你还没告诉我放哪啊。”叶昀嘴硬,可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傻气,脸红了一下,他想,没有关系,反正光线暗,向远也看不见,于是按照她手指着的方向若无其事地把盆栽放了下来,还作轻松状的故意甩了甩手,“看,其实它一点也不重,你总得承认在有些事情上,男人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吧。”

向远被他自说自话的小小得意逗乐了,忍住笑意说,“那是当然,尤其是少了您这样神勇无敌的英雄,那该怎么办啊。”

叶昀知道又被她笑话了。不由有几分讪讪的,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向远没听清,却也不追问。其实,在向远婚后,她和叶昀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单独在一起交谈。平时叶昀就很少回家,就算偶尔一家人团聚,也不过是说着嫂嫂和小叔该说的话。这么个夜晚,这么个惊魂未定之余两人忽然打了个照面,反倒一时忘记了慢慢砌起来的隔阂。

通透如向远,其实何尝不知道她仓促间决定嫁给叶骞泽,在某种程度上伤了叶昀的心。虽然他们谁都不愿意深究这样的伤心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复杂情感。但是,她欠叶昀一次日出之约,也许还欠他一句解释。然而她真的能够解释吗?她说什么能够挽回叶昀的失望呢。向远再清楚不过,在这种事情上她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时光倒流,她就会有不一样的选择?事实上,即使错过了那天晚上的月亮,她也未必会等在那里看次日清晨的日光。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让它这样吧,什么都别说,该过去的会过去的。即使过不去,天长日久,自然风化。叶昀经历过失望,总有一天该会懂得,希望是靠自己给的,而不是别人。

向远一直这么想,也说服了自己面对叶昀时泰然处之。然而这刻凉风中她微微抬头,看着那张沾染了迷茫的年少面庞,只想用手去抚摸他柔软如孩童的发丝。

她伸出了手,却只是草草得掠了掠方才奔跑时散落的一缕发丝。

然后问道:“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了,好不容易赶过来,不在宴会厅跟你大哥在一起,你跑这来干什么?”

叶昀回头看了一眼灯如白昼的宴会厅方向,说,“我见到大哥啦,陪他站了一会,那的人我大多数不认识,没什么意思。还有……”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运动服,有些惭愧地说,“本来学校今天晚上是有集训的,正好结束得早,我回到宿舍,脱了制服才发现急急忙忙地也没准备合适的衣服,到这里才知道人那么多,我这身打扮好像是不怎么合适。反正没事干,不如出来呼吸口新鲜空气。”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向远,怕她一眼识穿他撒了谎,他明明是在人群中找不到熟悉的那个人,这才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转,没想到绕了一圈,还真被他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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