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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第2页）

“老爷在说什么啊？是谁想哭啊？我今天真的是非常、非常高兴！”一边说着，何芯的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这是怎么了？我明明是很高兴的，怎么会突然流眼泪呢？”何芯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

“真是个傻丫头啊！”陆藤长叹了一口气，走近几步，把何芯抱在怀中。

“我真的是很高兴的！”倚在陆藤怀中，何芯依然固执地申明着自己的高兴，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流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真的高兴！”陆藤轻轻拍了拍她背，接着道：“那你就尽情地流一次高兴的眼泪吧！”

何芯又抬头看了陆藤一眼，终于流泪道：“我是多么、多么自私啊！老爷！听到这么好的消息，我竟然——竟然会忍不住掉眼泪！”说完这句话，她伏在陆藤怀中，压低了声音，任由泪水尽情释放。

看着怀中低低哭泣的小小身影，陆藤心中充满了怜惜。这个傻丫头啊！善良到不能容忍自己有一点点自私的念头！

今天，从一大早，从告诉了她凌钲与孟筠订婚的消息之后，陆藤就一直在看着她做事情。一直看着她的高兴，也一直看着——她的伤心！他知道，她是真的高兴，她的笑容均发自内心；与此同时，她也很伤心，痛彻肺腑地伤心！

得知自己最亲爱的姐妹找到了好的归宿，她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听到自己最深爱的情人订婚的消息，她又不由自主地感到伤心。她刻意强调着自己的高兴，却无法容忍自己的伤心！只不过——若人的情绪真的完全能够用理智来控制，那世上又哪还会有所谓的“伤心”？

高兴的眼泪（二）

何芯过府已经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中，冷眼旁观，他是太了解这个傻丫头自己骗自己的本事了！也太了解——她对凌钲的感情。这大半年来，他知道，她一直在很努力地想要淡化对凌钲的感情；同时，他也深知，她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尽管从不见面，凌钲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却无时无刻不深深牵动着她的心。

不知哭了多久，何芯的哭泣才终于渐渐缓了下来。

陆藤叹息道：“芯儿！要学着宽恕自己！不要认为自己的伤心意味着自私，意味着不道德！何不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自己？从一个有感情的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要相信，一切符合自己本心本性的情绪都是正常的，没有对错之分！不要强行用道德标准来衡量自己的情绪！”

何芯用心体会了一下陆藤的话中之意；半晌，才抬起头来，脸上终于又绽开了一个纯净的笑容道：“谢谢您！老爷！一直以来，您总是能了解我内心的想法，也总是能真正地开解我！老爷为何会懂得这么多道理呢？”

“因为……”深深叹了口气，陆藤接着道：“因为……二十年前，接到皇上册封雅矜为嫔妃的旨意，我也有与你类似的情绪！那时，我也是又是高兴，又是伤心，又极度不耻于自己的伤心！直到最后，才慢慢想通了，伤心是出于真性情，不能强行用道德标准来衡量！”

何芯沉默良久，才抬头问道：“老爷，您和雅妃娘娘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老爷是否介意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说给我听？”

温和地看了她一眼，陆藤微笑道：“有何不可！”

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又才缓缓道：“雅矜是我的远房表妹。她姓姚，原是我的表姑父，辞水郡郡守姚思裕的女儿。后来，在姚大人任内，发生了逆谋案件，姚大人全家都被无辜牵连，一体处斩……雅矜在乳娘保护下连夜出逃，最后，通过复杂的联系，到了我府中隐名避祸。

那时，皇上才刚刚肃清了政敌，稳固了皇位。我也不过是兵部的一个四品宣知。那年，雅矜才十三岁，而我，早已是儿女成群了。

雅矜与我兄妹相称，在我府中住了两年。她容色绝秀，聪颖活泼，琴艺出众，不知不觉地，我就爱上了她。

我的原配夫人十分贤淑，看出了我的心思，就劝我把雅矜纳作妾室。她跟雅矜谈过之后，雅矜却说，父母冤仇不雪，誓不成家！我心中敬她，便不再跟她提及此事，只是尽力收集证据，希望能尽快为她全家洗脱罪名。

十五岁那年，雅矜以我妹妹的身份参加了琴韵会。她的琴艺是何等出众啊！毫无悬念地就夺得了当年的冠军。谁知，当天夜里，她就忽然失踪了。我恳求皇上发动了军方的力量，找遍了大江南北，却始终得不到半点消息。

一年后，她又突然回来了，对于失踪期间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这一年，皇上也一直在尽心尽力地找她，听到她回府的消息，亲自到府中来看她。席间，皇上无意之间发现了她的身份，却也没有追究她的意思，反而详细问了她整个逆谋案的始末，一口答应替姚大人伸冤。

当天晚上，我们都十分高兴。谁也没有想到，几日后，皇上就颁下了圣旨，册封她为雅嫔，宣她择日进宫。

接下圣旨，雅矜弹了一夜的琴。琴声中充满了伤痛。

第二天早上，我对她说，如果你不愿意，我这就带你进宫见太后，恳求太后让皇上收回旨意。她却静静说道，只有嫁给皇上，才能洗刷她全家的罪名，让我帮她准备入宫的诸般物事。”说到这里，陆藤脸上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何芯听了，也是心下黯然。良久，才缓缓道：“为什么有情人总是不能终成眷属呢？”

陆藤苦笑道：“有情人？芯儿以为我跟雅矜是一对有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