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的下巴上,竟然还有一缕鲜血。
“秦放,你吐血了?”沈明珠顿时惊慌失措,俏脸发白,双目里满是惊骇。
“没有,我牙疼,是牙缝里的血。”说完,秦放掉头洗净了下巴上的血迹,这才强打精神从洗手间出来。
他走得很慢,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笔直的腰板依旧挺立,但明显可以看出经过了巨大的冲击。
“你早点睡吧。”秦放一指床上,示意沈明珠睡床。
“那你呢?”沈明珠依旧一手扯着裤腰,一手扶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已经被秦放关好的玻璃门上映出她身穿男装的样子。
“我睡地板。”秦放一指地下,随即拿过来凉席,又在凉席上铺了一层薄被,拿过文件夹当枕头。
唯一的一个枕头他得留给沈明珠。
看着沈明珠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他都觉得自己的枕头几个星期都没有洗了。
看到秦放的情绪不对,沈明珠不再多说,穿着秦放的肥衣肥裤就躺在了床上,她现在不敢出门,只有捱到天亮再说。
很快,秦放就进入了梦乡。
饥饿是最好的食物,疲劳是最好的枕头。
“呼嘀!”
“嘀呼!”
不一会,秦放竟然发出了二胡般的鼾声,似乎是盲人阿炳拉出来的二泉映月,凄凉,悲惨,如泣如诉,让人难以置信。
“秦,秦放?”沈明珠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她不是在梦里被人追得高跟鞋都跑掉了,就是有人举着明晃晃的刀子要剁她。
秦放似乎听见了沈明珠的喊声,他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几下后,又一动不动地紧紧地闭着,他不想面对这个世间上的虚伪,好像只有闭紧双目才能躺的心安理得。
“秦放,我……我怕,你来和我一起睡吧!”沈明珠实在被一个接一个的噩梦纠缠得受不了,她的额头上因为惊骇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秦放,我怕……我好怕……”
“我要与你一起……一起睡觉……”
秦放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打着无比凄惨的鼾声,像小时候失去了手里的棒棒糖,像上学时失去了心爱的文具,像长大后失去了至亲,他的心百孔千疮肝肠寸断,五脏六腑都在遭受铁轨的碾压,凌乱不堪,鲜血洒满凡间。
他是凡夫俗子,却要承受神明一般的境界,他自认为达不到,也承受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一阵桃源水涨弄得左右翻身,直逼城池,再不起身解决的话,汹涌而至,尿湿裤裆。
他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又模模糊糊地摸向洗手间。
他现在大脑模糊了,每到一处,如同盲人摸象。
等到他去便池淋漓尽致地解决完以后,又闭着眼睛往睡处赶,突然脚下一绊,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怎么软软绵绵?
他顺手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下的情景顿时吓得他三魂走了六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