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中的一切变化均是为玩家服务,不停把他们送回老家也是出于游戏性考虑,be一次就能得到新线索,系统保证“死亡”过程无痛无血腥,哪敢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玩家了,白榆悄悄松口气,稍稍活动了一番快从意识层面被压断的手骨,伴着瘆人的咔擦声,重新端好兢兢业业跟了他好几轮副本的大狙。
刚刚破防的那谁好像在对他喊话?人在树顶风太大听不清……唉好吧,依照设定,“卫宫切嗣”正在被全世界二分之一的诅咒之力压着啃,能顶住粉身碎骨的压力,维持酷哥的人设一声不吭已经很不错了,听力受到影响也没办法。
这是实话,虽然表面确实看不太出来,但白榆一接过“卫宫切嗣”的身份,便实时承受着马甲自带的煎熬套餐,“笹谷椿”那边也一样。
在副本世界,设定从不只是嘴上轻描淡写说说的一句话,这个听起来就很痛的套餐实际感受起来,便相当酸爽。
就像每一寸的骨头上,都有一头几吨重的大象踮起脚尖在跳舞,又有几十窝蚂蚁猛地钻进血肉,往骨缝之下的五脏六腑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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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常人忍不到半秒恐怕就会发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也没必要来场特别体验,所以,白榆才会屡次提醒楠雄不要忘记开痛觉屏蔽。
“快开快开,要你帮我挨打多不好意思的。我?我是npc无所谓啦,没什么感觉。”
“你知道最敬业的npc应该做到什么程度吗?演技只是基础,还要把情绪管理做到极致,不痛得演出痛不欲生,尴尬更得忍住,脸上真情外露……”
然而,最开始远没有现在这么痛。
以前的程度npc还可以忍受,如今,却没法真情实感地说“无所谓”了。
角色完成度接近圆满,五感无限逼近真人,得到的痛楚也跟着无限放大,结果便是——
苍白皮肤溢出不正常的红斑,肌肤下骨骼颤动,超出忍受上限,快晕死过去也要定定睁开眼,向所有人微笑。
冷不防听清了某声似带哽咽的询问,胸腔内被攥紧的心脏受到了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压迫……是吗?
或许听见了,但“卫宫切嗣”毫无反应。
他根本不认识那个自顾自情绪崩溃的陌生人,动摇从何而来。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人。
毫无疑问,白榆开枪的姿势很不科学,但一枪飞跃几公里更不科学,反正能用咒术师无所不能强行解释,就别计较太多了。
先意思意思随便放几枪,任由对方多跑几步,他把沾了血后滑手的枪身收拾干净再看,狙击镜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后脑勺。
对方在悬崖边停顿,逃无可逃。
最终发表的自暴自弃或是深恶痛绝的留言,白榆本来是听不见的,可为了随时掌握玩家的心理变化,他想了想,稍稍开了一分钟的远程监听。
“叔叔……”
听见了,这次没法找借口狡辩。
但不需要找借口呀,白榆心说这也没什么,只是游戏嘛。
他略微调整姿势,随意咽了一口从胃里翻涌向上的血沫,左眼闭合,只用右眼对准镜头,右手食指扣住扳机。
“我真的,好想……”
玩家,真是幸运而不自知。
轻轻按一下扳机,一瞬间就结束了,不是根本就没有感觉吗。
为什么非要用区区一个背影,呢喃自语,做出难受得想死的样子呢?
托他们的福,忍受了万顷痛苦的明明是他呀。
npc不会产生羡慕之类多余的情绪,只不过实事求是。
但,他感到有些累了,很想早点下班休息。
因此。
他按下——
“……再见你一面啊。”
那道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背影,在枪响之前陡然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