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倒也算明白,为何不单单是老夫人那里安静得很,就连其他三房也是格外的安静。想来再没有打探清楚真实的情况之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没那个胆量犯到小姐那里去的。
“他们可算是忍不住了。”温夫人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嘲讽与不屑,还有着几分凌厉。
她与相爷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情相悦,最终喜结良缘。本以为他们夫妻会一直恩爱下去,无奈老夫人偏要在他们夫妻之间横插一脚。
自从老夫人强塞了两个姨娘给相爷之后,她虽明知相爷不是自愿的,但心里难免有了疙瘩,忧思过重身子也一直都不大好。
后来她又怀上了小女儿,心情渐渐放宽,老夫人却又再次设计相爷,害得她动了胎气险些小产。如此这般种种,她对老夫人依然敬重,不曾给过她丝毫难堪。
那年去护国寺的路上遭遇叛军,小小年纪的女儿为了保护她被打成重伤,之后又因发高烧成了哑巴,她便一门心思放在女儿身上,对府中之事鲜少过问,无奈女儿性情越发的孤僻不喜人亲近,而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弱。
若非放不下女儿,她定然是早早就已经离世了。
谁又曾料到,郑国公府世子当众退婚,她的女儿竟然悬梁自尽,险些一命归西。
女儿刚刚恢复,小儿子又遭遇刺杀变成了傻子,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她亦是几番徘徊在生死之间,倒是真如宓妃所言,看透了想明白了以前怎么想也不明白的事情。
为母则强,她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谁都有软弱的资格,唯独她没有。
只有她坚强起来,牢牢的握住手中的权利,她才能在这座深宅大院里保护她的儿女,让得他们不受伤害。
“夫人可要去慈恩堂向老夫人请安?”
“嬷嬷且去告诉月桃,明日本夫人自会去向老夫人请安的。”因着宓妃从清心观回来,又在城北狩猎场闹得沸沸洋洋一事,老夫人免了她这几日的晨昏定省,她自是乐得自在,正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儿子女儿身边。
昨个儿云公子已经为绍宇扎了针,消除了他脑后的淤血,说是今早醒来便会恢复如初,她本是要守在儿子身边的,是妃儿将她劝回来休息的。
早上一睁开眼,温夫人就忙活起来,一心只想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哪里顾得上老夫人。
“是,夫人。”
“吩咐晓碧去传话就可以了,嬷嬷还是随我去百果园。”
钱嬷嬷点了点头,叫来晓碧吩咐了几句,便扶着温夫人往百果园走去。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仿佛是母亲那温暖的双手,竟是让园子里铺得厚厚的积雪都温暖柔软了几分,带着几分俏皮与可爱。
微敞的窗口,阳光似调皮顽劣的孩子般跳跃了进去,蹦蹦跳跳的先是爬上窗台桌椅,又翻过书柜,最后停留在浅蓝色床帐之上,兜兜转转之后,打在温绍宇白晳俊朗的脸上。
浓密的眼睫毛在光影中投下朦胧的阴影,床上熟睡的人儿先是皱了皱眉,而后眼睫轻颤,最终猛然自床上弹坐而起,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崩,杀气外泄。
他记得离开清心观,即将回到皇城的路上,他们兄弟三人遇到了围杀,他们都受了重伤…然后。然后好像遇到了寒王,接着…。
双手抱住头,温绍宇眉头紧锁,仔细的回想着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房间里涌动的杀气,宓妃推门而入,唤道:“三哥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顺着软糯声音响起的方向,温绍宇呆呆的望着手捧托盘的宓妃,脑海里飞快的掠过些什么,他的表情亦是一变再变,最后终归于平静。
之前混乱的记忆,渐渐的变得清晰,一时之间温绍宇只觉往日种种,竟如南柯一梦。
原来他重伤之下,虽捡回了一条命,却是变成了一个傻子。
“三哥。”宓妃见温绍宇呆呆的望着一动也不动,神色更是一变再变,不由得飞快放下手听托盘,飞奔到他的身边就要拉起他的手替他诊脉。
一个人的脑袋比不得其他地方,虽然她相信三师兄的本领,但她也实在是怕有个万一呀。
“妃儿,三哥没事。”见她紧张得一张漂亮的小脸都要皱成了包子,温绍宇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又道:“我的妃儿真厉害。”
想起他在城北狩猎场所受的屈辱,温绍宇在心里暗暗的记上一笔,早晚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