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寝殿,安陵容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眠。
那冰冷的目光到底是谁?这么着急除掉后宫有孕宫嫔的又到底是谁?
宝娟到底知道多少,这件事情之中又担当了什么角色?
这许多问题在脑海中徘徊,也不知是何事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待转醒时,安陵容觉得,仿佛有阳光透过层层轻纱罗帐照在自己脸上,温热却不刺眼。
寝殿里有斜照的阳光进来,那不是已经过了晌午,太阳已开始西斜?
安陵容睁开眼睛,想要唤宝娟过来,可是想要起身坐起来,却觉得一动之下头痛得厉害,胸口也闷得厉害,一口气仿佛怎么也顺不过来,忍不住咳嗽起来。
宝娟听到,赶紧过来将安陵容扶起来,边上伺候的小宫女也十分伶俐,赶忙将帐子系好,又去倒了一杯新茶交到宝娟手上。
宝娟接过茶杯,喂着安陵容缓缓的喝了口茶,又将茶杯交还给小宫女的手上,对那小宫女面上始终是冷冷的。
“宝娟,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睡到这个时辰?”安陵容感觉浑身疼痛,没有半分力气。
“回小主,您是病了,前面太医给您瞧过,说是吓病的。”宝娟答道。
“哦,我从昨夜直睡到这个时辰么?”安陵容又问。
“您整昏睡了三日呢。那日事后,咱们回到宫里,您说让奴婢们不必在殿内伺候了,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直到第二日一早,奴婢来帮您洗漱更衣,才发现小主您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面色通红,口中还有些含糊的呓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奴婢赶紧去回禀了皇后,请太医来过来看。
太医说您是受了惊吓,才会生癔症,这病来得很快,但只要用药及时调养得当变无大碍。于是开了方子,交代奴婢每日给您服下。果然今日晨起您的热便退了,晌午的时候太医又来瞧过,说是热退下去,您很快就能醒了,果不其然,此刻您就大好了。”宝娟也不啰嗦,三两句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然而听着的安陵容心里却大为震惊。
倒不是因为自己突发癔症,而是听闻自己在高热之下竟有呓语,虽宝娟说着听不清说些什么,但宝娟究竟是替谁办事又揣着什么心思,到底还没弄清楚,若是自己不小心说了些什么,岂不是留下了祸端。
只不过此刻安陵容身子虚弱,尚不能有什么作为。只是轻轻点头,“辛苦你了。”
宝娟面色和缓,不再似刚刚对那小宫女的冷淡,笑着说,“照顾小主是奴婢分内的事,小主您先休息,奴婢这就唤人去通知莞贵人和沈贵人。两位贵人这几日都来看过您,吩咐奴婢您一醒来,要赶紧过去传话,好让两位小主安心。”
安陵容听闻,心头一暖。
这宫里,到底还是有人疼惜自己,比之前世的无依无靠备受欺凌,还是此刻更像个活着的样子。
过了不久,院子里突然有了人声。
安陵容迷迷糊糊之中分辨出了些声音,是甄嬛和沈眉庄,隐约之间还有一男子的声音。等到人都进了内殿,才看到原来刚刚听得的男子声音是温实初。
甄嬛坐到安陵容床头,扶着安陵容起身,之前照料安陵容茶水的小姑娘又十分机敏,赶紧递了个金丝软枕,帮安陵容垫在背后。甄嬛看在眼里,对小宫女赞许一笑。
转而又对安陵容说,“陵容妹妹,她原是我宫里伺候的霜雪,从前我们刚入宫的时候还是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经瑾夕亲手调教,如今一年过去,也是个得力的了。我瞧着你病着,宝娟一个人忙前忙后实在忙不过来,就禀明皇后娘娘,将霜雪放到你宫里,因你病着,没能提前和你说起。妹妹可别怪我擅自做主。”
安陵容点头,她早有物色新人选的意思,只是碍于一时之间并没有拿到宝娟的错处,不能无故打发无错的宫女,才拖到现在。如今甄嬛阴差阳错的帮她把这事办了,她只有心里感激的份。
“姐姐说笑了,两位姐姐的用心,陵容明白的。”安陵容倚着靠枕,虚弱道。
“今日温实初当值,我特意让浣碧把温实初喊过来给你瞧一瞧,别的太医我总是不放心。”听闻这话,安陵容更是感动。要知道,前世甄嬛最信任的太医就是温实初,如今特意叫温实初来替她瞧病,可见是真的将她的病情放在心上。
温实初也十分规矩,只等她们二人说完话,才来到床榻前躬身给安陵容把脉。
随后,温实初跟着宝娟去了外厅,去写方子了。
“流朱,我们带来的那株山参可是皇上赐的千年老参,听闻老参长到手臂长短的时候最是适合进补,只是听说熬煮的时候也最讲究火候和方法,你快将这老参交给宝娟,趁着温太医在,也问问这参到底怎么吃才好。”安陵容这才发现,跟甄嬛一起来的除了浣碧还有流朱,只是今日流朱手上捧这个硕大的雕花木盒,原来里面装的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流朱点头称是,便去外殿找温实初去了。
见流朱离开,站在一旁一直不言语的沈眉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失态,赶紧拿帕子捂住了嘴。
甄嬛嗔怒道,“眉姐姐不知道帮衬着,竟还要笑我。”
“可不是有意要笑你,只是刚你提到那老参的时候,浮夸的像是个乡间的暴发户,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今日你带来的可是个千年的大个老参呢!”
安陵容不知沈眉庄和甄嬛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轻声问道,“这山参可是有什么不妥?”
甄嬛笑道,“别听眉姐姐打趣,这参确实是皇上赏的,不过只是寻常贡品而已。我之所以要说得这么玄乎,是想吊了宝娟的兴致,好让他们在外面多待一会。”
说完,甄嬛正色道,“陵容妹妹,你的宝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