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五阿哥,安陵容赶紧一礼,“臣妾是碎玉轩的安答应。”
五阿哥思索片刻,摇头道,“只听说碎玉轩里住着一位莞贵人,不曾听说竟还有一位安答应,适才是儿臣贪玩莽撞,冲撞了安答应,弘昼在这里给安答应赔个不是,还望安答应原谅儿臣。”
这位阿哥从前安陵容见得并不多,他是皇帝的五子,生母裕嫔没有福气,皇帝登基前便离世了,于是这孩子暂时放到太后里照看。前世因安陵容并不得太后喜爱,也不常去寿康宫,因此这个五阿哥她见得并不多。
如今看来,确实由太后亲自教导的孩子,果然礼数十分周全。
只不过,如今的她也不过是刚刚十七,眼前这个礼数周全又故作老成的少年只比自己小了几岁,偏还要张口儿臣闭口儿臣的,这让安陵容心中难免窘迫,只能强自装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赶紧将弘昼扶起。
又瞧着他穿的十分单薄,便问道,“昨日大雪,今日最是寒冷,阿哥身边伺候的人怎的不帮着多添件衣服?”
五阿哥面颊已冻得通红,但面上却是全然不畏惧寒冷的模样,只仰头自豪道,“父皇说,男儿除了用心读书也要强健体魄,只有体魄强壮才有建功立业之本。
所以儿臣想趁着今日空闲,在院子里锻炼一下。儿臣身边服侍的人,也劝儿臣多添衣衫,可是衣物太厚重实在不方便。
刚也是因为身边随侍的人总是拿着大氅不肯离开,儿臣才想要用雪球驱赶他们,没想到竟误伤到安答应。”说到自己要循着父皇的意思强健体魄时,那神色倒有几分少年意气,可说着说着又复一副老成模样,对着安陵容歉意的拱手一拜。
经五阿哥这样一提,安陵容才注意到,原来五阿哥身后不远,积雪未清理的地方确实有些滚斗的痕迹,又想到宫里一直养着布库,想来是小阿哥和布库勇士刚刚在雪地上练习摔跤所致。
“五阿哥不必介怀,锻炼体魄固然好,劳逸结合也是要的,天冷,还是要早些回去,以免让皇上挂心。”说完,安陵容微微一福便准备离开了。
五阿哥赶紧拱手回道,“儿臣恭送安答应。”
安陵容嘴角轻起,心想着这五阿哥倒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孩。
倚梅园到底是偏远,循着小径再往里走,竟是连雪都没人打扫了。安陵容由霜雪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园子更深处走。
瞧着将自家小主带的越来越偏,霜雪终于耐不住心下焦灼,轻声问道,“小主,奴婢真是该死,怎么没想到这园子偏僻,无人打扫呢!咱们要不回去吧,这再往里走,恐怕真的没路可走了。”
安陵容瞧着霜雪的模样,看着实在好笑,便想着戏弄她一下。“是呀,菀姐姐从前可是跟我打了包票,说你是她宫里最聪慧的小宫女,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说罢,假意摇头道,“不知道此时找姐姐将你退回去可还来不来得及。”
霜雪一听,大惊失色,竟红着眼眶央求道,“小主,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可千万别把奴婢退回去呀。”
瞧着霜雪满脸焦急,安陵容实在不忍,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嗯,听瑾夕说从前服侍姐姐的时候绒花做得极好,可回想起来,自打来我身边可从来都没有帮我做过这些。那我就罚你给我做五朵绒花,不,要十朵!”
一听此话,霜雪知道自家主子并非没有真的要罚自己,刚刚只是戏弄自己而已,立刻破涕为笑道,“小主说是多少,就是多少!”转脸又委屈道,“只是,只是小主怎的突然拿奴婢取笑,可把奴婢吓坏了。
安陵容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霜雪的性子真是率直可爱,难得在后宫之中能遇到这样心境澄明的人。笑了半晌,安陵容竟也愣了,原来前世那许多年,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心的笑过。
霜雪见安陵容忽的愣住,只当是主子冻坏了,赶忙帮安陵容将大氅又收了收。
安陵容微微一怔,忽的拉过霜雪的手,笑道,“还不快扶我回去,站了这许久,我的鞋袜可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