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到了他身后,是他的弟弟克依达玛鲁吉赞,因名字太长,人们常常叫其汉名马重木。
“唐主都死了,我们现在还杀到长安打硬仗,会不会太不明智了?”
“你以为,我真的是被李齐物描绘的富饶吸引,一心一意要抢掳长安吗?”达扎鲁恭叹息一声道:“用汉人的话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阿兄,你忧什么?”
“新登基的唐主李倩,是一个太可怕的人了。”达扎鲁恭把手里的千里镜交给了兄弟,道:“我要趁着他立足未稳,务必除掉他。”
马重木道:“可我觉得不对。”
“何处不对?”
“这个唐主李倩,时间算得太准了。”
达扎鲁恭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道:“怎么说?”
“据阿兄得到的消息,他离开长安,杀回长安,登基称帝,然后御驾亲征,直接就向我们过来。我就在想,他离开长安时,怎么就知道他们的皇帝正好会死?”
达扎鲁恭道:“他能算到人心,知道他们会杀了李琮。”
“人心能算到,我们的行军速度和路线也能算到吗?他怎么知道还来得及回长安一趟?登基之后,为什么正好一天都没耽误,赶在我们到邠州之前迎上来。”
“你是说,我们军中有细作?”
“阿兄能在唐军中安插细作,他为何就不能在我们军中安插细作?”
“哪有机会?”
达扎鲁恭才发问,接着自己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最有可能成为薛白细作的,就是当时派遣到长安和谈的使者。
毕竟,当时的正使巴赛囊就支持赤松德赞亲政。
马重木见达扎鲁恭眼神闪动,知他已经意识到不妙了,遂道:“阿兄,退吧。我们没必要与唐军硬碰硬。”
达扎鲁恭有些犹豫。
他也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薛白算计了。
可眼下局面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完全不利。他知道李隆基已经发出了旨意,称他是前来朝贡,命令各地兵马按兵不动。
错过了这次,下次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们能赢。”
思来想去,达扎鲁恭道:“李倩的兵力太少了。他唯一的胜算就是调集诸路兵马来包围我们。但他刚刚称帝,下达的命令还是与太上皇截然相反的,只要唐军犹豫,我们就能赢。”
确实,唐军只要犹豫,他就能赢,能赢得盆满钵满,而且唐军大概率是会犹豫。
双方都下了决心,于是两日后的清晨,一杆旗帜就现在了达扎鲁恭的千里镜里。
那是代表着大唐皇帝的龙旗。
旗帜很有气势,但薛白的兵力似乎配不上它的气势。
隔着泾河,探马不敢确定唐军具体有多少兵马,但远远望阵,认为应该不超过五千人。
这太像一个陷阱了。
堂堂一国皇帝,只带了这么一点兵马就迎战敌国大军,还故意大摆阵仗,招摇过市。
达扎鲁恭再凶悍,也不敢立即就率军渡河强攻。于是一边大造浮桥,一边派小股骑兵绕道去偷袭薛白的大营。
那一小股骑兵遂折道向北,绕了个大圈,才悄然泅水过河,向唐军营地奔袭。
然而,他们才行到一个山谷,前方就遇到了伏兵。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