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暖拾起两个精致小盒,又堆堆苏哲平的肩膀:“喂,苏大侠,白素贞和小青买胭脂水粉的时候,卖东西的大婶说,两位姑娘已经很漂亮了,不需要再用这种东西了。”
“白素贞和小青?”苏哲平皱眉,闻所未闻。顾夕暖压低声音道:“白素贞是一只千年白蛇精,小青是只青蛇精。”
苏哲平实在难以理喻她的冷笑话,又不好拂了她的兴致,只得无奈问及:“两只蛇精买胭脂水粉干什么?”
“来凡间报恩啊,后来就在凡间住下来了。”言罢回眸瞥他,果真一脸皮笑肉不笑,捉弄苏哲平果然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姐姐,既是元宵节便挑一盏花灯吧。”子寻拎起一盏置于她跟前,顾夕暖也不推辞。过往在庙会上也曾见过手工制作的花灯,却始终不如这般古色古香来得精致韵味。
侧身举起一盏喜欢的,放在眼前来回打量了许久。
“姑娘若是猜中了上面的灯谜,这盏便送予姑娘。”老板会识人,这样的主儿不缺银子,眼下的大方不至于有去无回。
邵家启向来自诩聪明,遂即念起了上面的灯谜。苏哲平是好事之徒,自然也凑上前去,子寻亦是好奇。有人便被三个大男人挤到了一旁,委实有几分哭笑不得。
但这般氛围甚好,顾夕暖梨涡浅笑。猜不中也无妨,猜得中更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倏然抬头,屋檐下也挂满了花灯,式样繁多,别具一格。细下端详几分,甚是璀璨好看。
越是璀璨明若皎月,越是让人心中感概。兀得想起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一时心血来潮,思绪攒动下便是蓦然回首,环顾四围,未果。又觉自己魔怔,这般繁华热闹下哪里能觅得他的踪迹,眼下说不定还在府内才是。
只得一笑奈何,偏偏回眸之时果真瞥到一角残灯下那袭青衫身影,于人山人海中算不得翩然出尘,眼角的润泽暖意却让周遭黯然失色,灯火凭添了几许阑珊之意。
直至此刻,顾夕暖才觉依稀悟到了这句的含义。凝眸间,食指轻抹下嘴唇,目光之中没有由来得染上一层氤氲。
两人会意一笑,却皆不言语。又恰逢邵家启猜出了灯谜,三人兴致勃勃要说与她听,她趁机转身。
方同远亦是颔首,明眸柔和下唇满笑意,缓步而至。
有人佯装不觉,便似是苏哲平第一个发现他:“咦,方兄?你来晚了些时候,正好错过方才的精妙之处。”
“唔,我倒觉得将将好。”他向来习惯将话中之话,说得风淡云轻,偏偏唯有两人能听得懂。顾夕暖瞥过他一眼,遂拎了花灯挽走邵家启,似是兴致正浓:“快给我说说这灯谜是如何解的?”
好事的苏哲平自动粘了上去。
子寻断后结账,却被方同远拦下:“我有话与你说。”两人便有意和前方隔出一段距离。
没有上前来?顾夕暖回眸,见他和子寻信步其后。也由得周遭的嘈杂,听不清二人所言为何。方同远凝眸看她,她便敛了情绪转回身去,拎着花灯不时走神。
“你要离开?”子寻自然诧异,先前是他自己说要弃了唾手可得的半壁江山,莫不是才过了半年光景便心生悔意?
“唔,眼下出了些急事,要暂时离开长风一趟,应是不久之后便会回来的。”方同远说地不紧不慢,未有慌乱之色,应是在掌握之中。
子寻遂安心不少,是暂离,便总是要回来的,幸好还是不久。但转念一想,心中又生了疑惑。巴尔和苍月开战这样的大事,他都漠不关心,口中所谓的急事会是如何?
方同远并未提及其中缘由,遂将话题一转:“想来夕暖不久之后也会离开成州一趟,你随她一道时多小心些。正值多事之秋,太平固然是好,若途中生了波澜,你应是知道在何处能联系上我的人。”
点头归点头,子寻眉间的犹疑之色却是不减半分:“姐姐要远行?先前怎么没听她提过?”
“嗯,猜的,她向来不是闲得住的人,在成州一待便是半年,也应该想出去走走了。”这一句自然是敷衍,子寻既能听得出来,便也不再多问。侧目瞥过,却见他眸色之间黯淡了些许。
除夕之时,宋诗蕊去而复返,方同远心中已然拿捏了几分。正月初三夕暖送宋诗蕊出府,虽听不清二人言及何事,但宋诗蕊的神色似是并不轻松,多番叮嘱她小心些。
夕暖在成州自然安稳,若要有小心之处恐怕便是要远行。方同远素来不喜宋诗蕊不是没有道理,眼下便果然生了事端。
末了,又告知子寻,若是中途见到了宋诗蕊或是许邵宜,想办法第一时间通知到他。子寻称好,再往后便都是闲聊些许。
顾夕暖不时回眸,觉得他今日怪得很。元宵节灯会让他们先行,不知府中有何琐碎之事要应对。当下又是这般拉了子寻断后,一翻窃窃私语,明明察觉她不乐意,却也只是浅笑顾她。
良久,顾夕暖真有了几分恼意,才觉一手环过腰间,耳畔响起他温和的声音:“再胡思乱想,这般热闹光景又得等到明年了。”
顾夕暖微怔,不知他何意。恰好苏哲平买了糖葫芦折返递到她手中:“从前笨猫便喜欢这个,夕暖也该是喜欢的吧。”
顾夕暖欢喜接过,心情遂即好转。
方同远也是一笑。她既要远行,子寻一人终究是不保险的,苏哲平出现得正是时候。
……
回府时夜色已深,顾夕暖简单洗漱后便宽衣歇下。心下有事,辗转反侧良久未寐。
上元节后准备动身去趟慈州,慈州和富阳又是毗邻,要不要想办法去许邵宜府上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