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东山国际的陈总你看到了吧?其实他是来找我帮忙的。他家那不争气的小舅子因为男女关系出了点儿事,闹到局子里去了,现在他们急缺一个分公司的老总,我觉得你挺合适的,再说了,那边过去也是正职,说话算话那种,机会挺好的,你看要不要过去试一试?”
凭空而降一记重锤,朱能端着酒杯的手开始微微的发颤。
虽然蒋仁用的是询问的口气,但他知道,这是明明白白的逐客令——蒋仁是打算将他踢出自己的局里了。明眼人都知道,那什么东山国际的分公司老总,和圣心副总的职位一比简直就是个乞丐。他忽然想起临走前东山国际陈总那个神秘的笑——意味深长。
“老领导,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虽说气息不稳,朱能还是竭力保持着镇定斯文,“我在圣心做得不好吗?您看,圣心从筹备到落成全都是我亲力亲为的,是我十年来的心血,现在我在圣心呆着挺好的,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什么奢求。”他打出感情牌,企图拼命挣扎,“动就不必了吧。”
“我看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那边开的薪水比圣心多一半。”蒋仁不为所动,气定神闲。
朱能几乎要失笑了,多一半的薪水?他在圣心过得如此滋润,靠的是那笔不起眼的工资吗?薪水不过是蝇头小利,他现在的位置是多大一块肥缺,有多少人虎视眈眈,难道蒋仁不知道?莫非这老狐狸找到了合适的接手人?
“我不去。”他脸色一变,显然准备负隅顽抗。
“老朱,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
蒋仁端起酒杯,晃了晃,并没有着急入口。
“还记得之前你陷害杜立远的事吗?”他轻轻说了一句,“我接到可靠消息,余思危已经查到你这里了”
朱能噌的一声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他脸色变了几变,随即整个人又坐了回去,脸上重新刮起了逞强的笑:“领导,您在开什么玩笑呢?我什么时候陷害杜立远了?”
蒋仁哼了一声,态度颇有些懒洋洋的:“老朱,我最近听到个传闻,说给你听听看。据说半年前有人找到菲诺,让他们主动接洽杜立远,吹嘘可以提供美国专家资源,然后菲诺借机引诱圣心签署合作备忘录。杜立远呢,人年轻,求胜心切上了套,国内这边马上有人联系媒体将消息放大,最终导致集团股价波动,杜立远遭遇信任危机,面临被董事会罢免,你说,这传闻是真还是假呢?”
朱能脸色微微发白,他抓住沙发的扶手,决心咬死不松口。
“没有这样的事,没有!”他态度坚决,“这些人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他们这是在造谣!在离间!这都谁都说?简直坏到骨子里了!”他显得痛心疾首。
蒋仁看着他唱作俱佳的的表演,笑得慈眉善目。
“没证据?不对吧,我这里有你部下给媒体发消息的截图,对话里特意要求炒一炒菲诺收购圣心的新闻,你要不要看看?”他朝朱能晃了晃手机,表情神秘,“对了,还有转发的邮件截图呢,我发现你们联系了好几家新媒体号爆料,起的公关稿标题不错,很有煽动性——《南创之殇》、《南创,哭着活下去》。”
朱能沉着脸一言不发。
“想不到隔了这么久,当年你在报社的人脉都还在呢,维护得很辛苦吧?花了很多钱?不容易,不容易啊。”蒋仁笑着拍了拍朱能僵硬的手背,“老朱啊,你知道这个事被余思危查到了的话,后果多大吗?要是报警的话可以告你操纵二级市场。啧啧,这可是要进监狱的罪名啊。”他摇了摇头。
朱能听着他的话,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他了解蒋仁,知道对方一定真的掌握了证据,自己没有蒙混过关的可能性。
“蒋总!您说的那些事情可能存在,但主使人不是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和我有关系!”双目猩红抬起头来,朱能进行孤注一掷的绝地反击,“您应该去查查发邮件的人,她是谁?有什么目的?用心太险恶了!她是想一石二鸟把我和杜立远都拉下马来!其心可诛!手段卑鄙!”
行走江湖多年,朱能一直都非常小心,做脏事时从来不留任何邮件或者短信痕迹,也绝不留名。他的原则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旦出了问题,就果断将全部责任全部推给手下。而这一次,他显然是决心牺牲情妇顾胜男。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固然曾经让他体会过许多快乐,然而和权利地位相比,再漂亮再忠心的女人都可以抛弃,美色不过过眼浮云。
蒋仁举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丝滑醇厚的口感让他禁不住眯起眼睛。
“老朱,你听说过卓能广告吗?”他不接朱能的话,却自顾自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朱能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里消退得干干净净。
“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连续十年都入围了圣心主要合作伙伴,负责帮圣心采买广告资源,最近几年手还伸到了集团业务里。”蒋仁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似乎终于进入了正式话题,“你知道,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