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狼藉中,朱太太站在门框边静静看着早已溃不成军的丈夫,胸膛高低起伏着。
——我没有错。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要我的丈夫回家。
——我早就享受过了,钱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把家撕得四分五裂,所以有些钱不要也罢。
——我不好过,那些害我的人,也都别想好过。
再看一眼高处那个种满绣球花的窗户,余思危转头钻进了车厢。
“开车吧。”他朝司机吩咐一句。
司机点了点头,汽车发动,朝前滑行出去。
“您这次走得真急啊,医生不是让您多休养两天?”宋秘书从前排回头和他说话,“董事会那边给您批了1个月的假呢!”
“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何必浪费时间。”余思危有些疲倦,他将头靠在椅背上,两眼望着窗外出神。
“我去!老板,您简直料事如神!”宋秘书的惊呼声将余思危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怎么?”余思危挑了挑眉毛。
“朱能向董事会提出辞呈了!”宋秘书显然是刚刚收到消息,他捧着手机激动极了,“和您之前预料的一模一样!”
“是吗?”余思危听到这个消息,本来阴沉的脸上终于多少露出了一点笑容,“比我想象的快了一些。。”
“真没想到,这个老骨头会主动辞职!“宋秘书啧啧称奇,”这些年他在圣心实权在握,捞的盆满钵满,根本不让别人插手,我以为他在下好大一盘棋,没想到竟然就这么主动辞职了!”
“可能被蒋仁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逼得他没有还手之力。”余思危微微一笑,游刃有余。
“老板英明,您怎么就知道蒋仁会对朱能动手呢?”宋秘书对余思危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再上一层楼。
“不知道,猜的吧。”余思危四两拨千斤淡然道,“自古以来,利益分配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朱能蒋仁结伴这么多年,一直是上下级的不对等关系,如今朱能树大根深另起炉灶不好操控,蒋仁早有找人取代之心。现在杜立远送上门来,蒋仁有了颗更容易操控的棋子,自然要伺机而动。”他闭上眼睛,“再说了,我们接下来要动朱能,到时候连带萝卜拔出泥,你觉得蒋仁会不会担心?“
“这老狐狸倒是消息灵通,懂的丢车保帅的道理。”余思危冷哼一声。
朱能一路走到如今,不知道让多少位下属为他背锅,如今终于轮到自己被蒋仁抛弃,而他的继任者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呢?
余思危脑海里滑过一张意气风发的脸,那是杜立远踌躇满满志时的笑颜。
——自以为是屠龙勇士的少年,终究还是掉进了深渊里。
汽车缓慢前行,滑过了一条长长的林荫道,两旁灌木丛中的花苞已经悄然立起。很快就要到无尽夏盛放的季节,距离女主人的离开,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过去快两年了。
余思危看着这曾经熟悉的场景,身边恍惚出现了一位面若芙蓉的哀怨美人。
“我恨你。”美人坐在车里泪流满面。
“honey,你最近是不是特殊时期?或者需要看心理医生?”远处传来自己的回答,机械冰冷,“我让宋秘书给你约史蒂夫好吗?还是你喜欢郭医生?他中文好,沟通起来容易。”
“够了!余思危!你总是把我推给别人,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什么?”美人哭花了精致的妆容,“请你关心一下我!”
“好,我关心你,你想要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吗?每天这样想东想西可没什么好处。”那个回答声是如此淡漠,“要不约上朋友去度假吧,喜欢哪里?随便选个地方。”他似乎有些筋疲力尽,”拜托你别闹,我已经连续开了一个星期的高强度会议,让我休息一下,可不可以?”
“不,我不要这样的生活,我不要嫁给一个工作机器。”美人在绝望中喃喃自语,“我有感情,我不是宠物。”
“这不是我要的婚姻。”
他依稀记得美人垂泪中的最后一句。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在疲惫中生气地说——““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幻想应该早点被打破!你理想的婚姻生活是不存在的,那种骗人的东西只存在于电影和小说里。””
头颅内有尖锐的刺痛来袭,余思危收回思绪,晃了晃脑袋,企图甩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小宋,帮我联系一下白松风。”他转头看向前排,“我要和他见面。”
“白松风?”宋秘书略显迟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这位是?”想他超能金牌秘书的脑袋里竟然丝毫搜索不到这个名字的任何信息,何方神圣,如此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