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里面进。”
皮国士道:“这一次就不进去了。我带了个客人,我要喝酒,在你这儿喝,要是醉了,没地方睡,我要在家里喝,喝醉了,双脚一伸,就睡在自家床上了,省事,我不惯睡别人的床。”
“好嘞。”伙计答应一声,就快步走进厨房。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伙计端着满满的一大盆的牛杂走出来。皮国士道:“我这次可没带现钱来,今天变戏法,想混得钱来,哪知演砸了,连变戏法的罐子也丢了,你就写在帐上吧。”
杨书成道:“我来出。”
当场拿出银子来,伙计望着皮国士,皮国士倒也爽快,道:“他出就由他出吧。”
交了银子。皮国士道:“我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不能端,这位兄弟出了钱,也不好意思让他端。”
伙计道:“我端去不是,只是我腿脚快,我给你端去,放在你家里,我要赶回来做生意。”
皮国士道:“你赶快去吧,我们爷俩儿慢慢走。”
这样,伙计端着一大盆的牛杂,转身就如飞般跑去。
这里,杨书成跟着老头皮国士慢慢地走。杨书成真担心那清兵要来报复,可见这皮国士气定神闲的走着,也不好意思催促他。
难道这皮国士岁数大了,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杀了一个清兵觉得够本了?反正想不明白。
心里想着,到时清兵要是来了,自己定要保护这个老头,同时,自己也可杀个痛快。
走过了几个小巷子。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里,这条巷子虽小,两边却长着刺槐树,还有几棵柳树,这要是春天,杨柳轻拂,夏天,槐树上知了鸣叫,倒也是个清雅的小巷。
皮国士带着杨书成来到自己家的门前,那砖头垒成的大门也快坍塌了,却有一丛金银花藤缠绕其上,显得绿意盎然。
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内是一个小院,堆着杂物,零乱不堪,在废物堆里,长着一棵枣树,在墙角边长着一架葡萄。
这院子收拾起来,也是一个幽雅的地方。
对面是三间瓦房,也是老房子了,那房顶就坍下一个窝来,要是下雨,屋里岂不是要漏雨。
皮国士热情地邀请杨书成进屋内来。进了屋,里面却收拾得极为干净清爽,跟外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中间搁着一张木桌,擦拭得干净明亮,上面放着一大盆的牛杂。
皮国士道:“你坐着,我去找个火盆来,把牛杂放在上面,煮着吃,又能持久,又能好吃。对了,我先去泡碗茶来。”
皮国士走到另一间去,拿来了两只茶碗,那茶碗洗得洁白,虽然门外面很乱很脏,屋里面干净,看来这皮国士也是一个讲究的人。
马上拿来一个火盆,生起炭火来,把牛杂盆吊在上面,炭火旁边搁着一只装满清水的茶壶。
又拿来了一壶酒来。老头皮国士道:“我知道你是南阳人,你也尝尝我们襄阳的襄阳红,保证你喜欢。”
说着,倒了两碗酒来,皮国士道:“我这屋里,没人打搅,我们爷孙俩儿喝个痛快。”
锅里的牛杂煮开了,那牛肠啊、牛肺啊、牛肚啊、牛心啊、牛肝啊、牛血啊,还有雪白的豆腐,都在铁锅里上下翻滚着,那香气直朝鼻子里冒,两人再也等不及了,开始吃肉喝起酒来。
很快茶壶里的水也烧开了,杨书成反客为主,端起茶壶倒了两碗茶水来。
皮国士道:“你喝一口,这是本地薤山的云雾香茶,你尝了一下,保证你不会忘记我老头的好茶来。”
杨书成喝了一口,真是满嘴喷香,不住口的称赞,老头皮国士拈着山羊胡须,那是满脸的得意。
两个人,一老一少,喝着酒,吃着牛杂,很快就喝得多了。两人都有些醉了。
皮国士是满脸通红,他说话口吃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起了皮家的事来。
原来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结果他们都在流贼中死去,留下一个孙女,名叫皮娇娇,爷孙俩相依为命。
不承想,前几年,皮娇娇偷了家里的东西,爷孙儿两个人吵了起来,皮娇娇离家出走了,几年都没有回来。
杨书成一听见这皮娇娇,那酒可就吓醒了,这可是自己在谷城县茨河镇上,亲手抓住了她,第二天就被八个青年押着,要送到县衙去,她有人命,定是一个死囚犯。
这里老头还在痴痴地等她回来呢,可她怎么回得了家?恐怕早就被知县给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