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他身体酸软,勉强撑着去煮了药。
第二天,他发起高烧,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了,呼吸粗重地躺在床上,浑身冰冷。
意识模糊时,他闻到院子里飘来一股苦苦的药味。
他勉强爬起来推开窗,看见院边石砌的灶台上,还没有灶台高的女孩正踩着小板凳用瓦罐给他煮药。
她太小了,笨手笨脚的。
不是药液溅在衣服上,就是碰到瓦罐烫到了手。
好不容易磕磕碰碰煮好了药。
她一转身看见他站在窗边,端着药小跑过来:“你怎么起来了?”
她进了屋里,把他按回床上,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他的:“还烫着,师父说喝完药就会好了。”
她小鹿般的眼睛离他那么近。
他想到自己的来这的目的,不动声色低下头:“是李道长让你为我煮药?”
“我叫桃桃。”女孩把药递到他面前,难得见到山上有活人,她叽喳得像只小麻雀,“师父他才不管呢,是我看你烧得快死了才煮药的,不过师父他不是坏人,不管你是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他心情都不好。”
“听说山下的女人每月都会流血,叫月经,每月那几天脾气都不好。”桃桃说,“师父应该是来年经了,每年这几天都不说话,我也不想理他呢。”
从前生病只会像垃圾一样被丢在黑暗里等死。
十二年来,这是第一次喝到别人亲手为他煮的药。
桃桃见他不喝,试探地问:“会苦吗?”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颗糖:“过年师父买给我的。只剩最后一颗了。”
她小脸皱巴着,极其肉痛地说:“给你吃吧。”
那颗糖的味道直到现在关风与都记得。
一股淡淡的劣质香精味,因为放了太久天气炎热已经融化了大半,可他含在嘴里很久都不愿意咽下去。
中药的苦味与奶糖的甜味一起萦绕在舌尖。
苦中混着甜,叫他觉得,活着,或许也没有那么难捱。
病好后,他拜师。
李三九还如小桃桃所说的那样来年经了心情不好,靠在房间的床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李三九问:“知道灵师是什么吗?”
他短暂地犹豫:“不知道。”
“不知道?你身上的一株灵脉怎么修来的?”
“身体里有一股我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他按照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回道。
李三九从手中的书上转头端详他:“有名字吗?”
他说:“没有。”
彼时桃桃正爬在院里的树上玩,顺便看着他的拜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