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那样爱我,”陆子宴不解极了,嗓音哽咽:“怎么现在就能对我如此狠心?”
谢晚凝也想起了那些犯蠢的从前。
她跟他完全不同,他能将心意藏的那么深,克制隐忍到了极致。
可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是坦坦荡荡,半点也不吝于表示。
十分的喜欢,她恨不得表达出二十分来。
可不管怎么样,那些喜欢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喜欢过他。
两人走到这一步,误会有之,伤害有之,更多的却是脾性不相投。
谢晚凝抬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等脖颈的钳制没了,有伸手又推了推他的肩。
陆子宴僵了一瞬后,缓缓站直身体。
被他摁在桌案上这么久,谢晚凝腰酸的不成样子,她也慢慢站起身。
两人相对而立。
静默几息,她道:“你是少年出名,战无不胜的将军,仕途上一路平步青云从没受过什么挫折,上辈子更是得了天下至尊之位,大概很久没有人敢反驳过你的话。”
“你说一不二惯了,也不容许别人拒绝,无论想要什么,无论什么目的,哪怕不择手段你也会去达成。”
言至此处,她顿了一顿。
“或许真如你所说,我是你的执念,你心魔自缚,不能接受我另嫁他人,所以你不顾我的意愿,将我掳来这里,不能接受我不再喜欢你,所以你用我父母,族人的性命想逼我妥协。”
“的确,”她垂下眼,道:“你位高权重,武功高强,手下能人辈出,无论你多嚣张跋扈,行事再猖狂,圣上出于种种原因,都不会真正惩罚你,你确实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将我掳来,哪怕犯下更过分的事,也随你心意。”
“你实力强盛,我无法阻止你的行为,但你问我为什么宁愿死也不妥协,我可以回答你。”
她抿了抿唇,残留的湿意被舌尖碰到,那股咸苦的味道再度袭击了味蕾。
这是他眼泪的味道。
觉得自己喉间有些干涩,谢晚凝抿抿唇,轻轻掀起了眸子:“因为我是一个人。”
她嗓音嘶哑难言,陆子宴听的有些出神,神情怔忪,愣愣的看着她。
谢晚凝道:“我也是生于煊赫高门,自幼饱读诗书,会思考,会愤怒,知荣辱,有自己独立人格的人,我不是一个任你摆布木头桩子。”
若她受到几句威胁,就满心惶惶然,对他妥协服从,那她就愧对谢家从小的教养。
这世上,贪生怕死的人居多,但也从来不缺真正的硬骨头。
如果要屈从于他的逼迫,重新嫁入陆家,哪怕最后能登顶后位,她也宁愿去死。
“你想好了吗?”谢晚凝微微一笑,道:“要的是一具尸体,还是愿意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良久,陆子宴眼睫微颤,轻轻眨了眨,好似终于领悟了她话中之意,唇张了张,想说点什么。
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个字。
这是真正的以死相逼。
可他却连怒意都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他果然是疯了。
疯到差点忘了,他的晚晚性子有多倔,才会这么步步紧逼的威胁她。
尸体。
惨烈的过往历历在目,他连想都不敢回想,怎么还敢正视这个词。
对面男人的眸光不知不觉变得晦涩难言,谢晚凝袖下的双手紧握,不知道自己这孤注一掷的决心,是否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