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我现在很忙。”蒋协同夫人前几天去了北平,北边的战役获得了大捷,国民政府还没有轻松几日,结果日本炸毁了皇姑屯铁路,张作霖炸死。张学凉有意东北易帜,结果东北军上层许多人刻意阻挠,易帜难以实现,蒋便是为此特意前往北京。如此往来的各种文件分多杂乱,襄湘手头十分紧张,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埋头于工作,最好不要下班。
“说是您老家的仆人。”传令兵说。
襄湘皱了皱眉头,已经很久没往老家打过电话了,最近几天实在是没心情想这些。而且因为好多天没有回自己家了,也许老家来信,自己却迟迟不回,所以很担心吧。
来人是家里的男仆长顺,他是连夜做了几天火车从广东到南京来的,看上去非常憔悴。
“二少爷,家里出事了。”长顺边哭边说:“大少爷赌钱赌疯了,欠了人一大堆钱,连夜一个人跑了。要债的找上门来,咱们家的房子都被人给占了,一家老小被赶了出来。”
“你说什么!”襄湘简直不敢相信,以他现在的地位,应该没有哪个地头蛇敢上门找麻烦。
“老爷病了十多天,给您写信总也不回。广州那些要债的总上门捣乱,老爷没法子,决定带着一家老小来南京投奔您,先让我来打先锋告诉您一声,也好有个准备。”长顺边说边哭了起来:“大少爷真不是个玩意!”
自从北方的战役节节胜利,蒋成立了国民政府,总部设在南京。襄湘虽然在这边工作,却一直没有买好房子,只有一套租来的小楼,这临时告诉他一大家子都要来投奔,着实令他为难了。
“大哥到底欠了多少钱?能让一家老小在广州都呆不下去。”襄湘愤怒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反正大太太一下子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好起来。老爷病了几天,好了之后拖着身子典卖房产,可听说还是欠了很多。”
“有多少人过来?”
“老爷,二姨太,五姨太,四少爷,两个小丫鬟,一个奶妈,还有王管家。其余的都走的走,卖的卖了。”长顺说。
“大太太和大少奶奶呢?”
“大少奶奶叫她娘家人接回去了,大太太……老爷说叫她自生自灭。”
襄湘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广州的事等我下次会去再找他们问问。今天下午你先跟我去找房子,我现在的房子住不了那么多人。”
其实襄湘手头也没有多少钱了,来到南京后要四处打点,光光是人情往回就要花不少,过去他还要靠家里寄钱过来接济自己呢,如今更是周转不开了。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忽然挤到了一块儿,无力的感觉让人难受。
晚上,襄湘回到楚人的公馆,楚人还没有回来。陷在柔软的沙发上昏昏欲睡,直到脸颊瘙痒被弄醒。
“累了?回房间去睡。”
如果不是他平时逼迫自己的时候太过疯狂,楚人此时表现的就像个温柔的好情人,襄湘甩开他的手:“我没事。”
自从住进了楚人的公馆,这家伙就没日没夜饿折腾襄湘,搞得襄湘心神俱疲,现在反倒像个无辜的人来这里假惺惺,这让襄湘心里更加烦躁。
“我等你回来是有事要告诉你,我要搬出去住一阵子。”襄湘说。
“哼哼。”楚人笑着伏在襄湘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打在襄湘脸上:“我以为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而且你也已经明白了,我说让你从今以后听我的,我没说让你搬出去,你就哪儿也别想去。”
襄湘暗暗攥起了拳头,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在心中流淌,他强自镇定了一会儿,口气略带恳求:“是这样的,我广州的家人出了点事,他们准备来投奔我,你也知道刚到南京会人生地不熟,我需要去照顾他们一阵子。”
“哦?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大哥他赌钱欠了债,连累一家人都在广州呆不下去了。”
楚人把襄湘压倒在沙发上,嘴唇在他脸上轻轻摩擦,舒缓的声音轻轻响起:“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要你来照顾吗?有吃的有住的,他们还需要什么?缺钱吗?你可以问我要。”
“不必,我可以自己应付。”襄湘用力推开了楚人:“我先去休息了。”
“呵呵呵呵。”楚人忽然笑了起来,他伏在沙发上,胸膛里发出闷笑声,身体轻轻颤抖,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这让襄湘微微有些恐慌。总觉得他还是不要笑得好,因为你总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值得你发笑的吗?”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总觉得你像某种胆小如鼠的动物,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你躁动不安,然后就会企图逃离你认为危险的境地。可是表面上你又强装镇定,像任何一个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男人一样,仿佛真的会岿然不动。”
楚人站起来看着襄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