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去的远了,夫人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嗔道:“夫君真是的,本想今晚搂着柔儿睡,夫君却不让,害得我被柔儿笑话。夫君不是有那狐媚子就够了?怎么还惦记着我这个黄脸婆。”
国公爷没答她的话,一声叹息。
夫人吃了一惊,看国公爷脸色沉重,问:“夫君怎么了?”
国公爷叹道:“将柔儿许配给天青子,我不知是对还是错?”
“是啊!”夫人叹道:“想到那句‘三生三世,十年姻缘’的真言,我心里也堵得慌。哎,前世的柔儿抛开了一切,却只和他做了三年夫妻,还那么的年轻就投河自尽。今世的柔儿若是也这般命苦,我这当娘的哪会受得了?我,我非得随她去不可。”
国公爷摇头:“夫人此言差矣!即是天定姻缘,受上天庇护,那就由不得你,由不得我。你我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都只能如此,改变不了什么。即便柔儿嫁给天青子后有什么不测,那也是她的命。她的命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我俩多想无益,只能顺从。”
“就像这次兄长的事,若不是柔儿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命中注定会遇到天青子,我国公府上下数百口人,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柔儿的命,我们只能顺,绝不能逆,逆了就是弥天大祸。柔儿以后如何,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们操心不得。”
夫人奇道:“既然如此,夫君在担心什么?”
国公爷叹道:“我担心的不是柔儿的命运,而是我们国公府上下数百口人的命运。”
夫人大惊:“夫君何出此言?”
国公爷说:“夫人,这两日我思前想后,总觉得,如果今生柔儿和天青子只有几年夫妻之缘,那这变故,应该就出在我们国公府身上!”
“夫君,这话何意?”
“有件事,我没跟夫人说。李家已经悄悄地返回了达州,我派人问过,他们竟是大前天夜里,匆匆连夜离去。”
“怎会如此?李家那小子在宴席上当众痛骂夫君,达州李家可是官宦世家,怎地这点礼节都没有,他们至少得派人上府来赔个礼啊!啊,不对。”
“夫人想到了,对不?李家诗礼之家、书香传世,不可能连这点礼节都不懂。他们不但不登门道歉,反而连夜离去,这只说明情势有变,我国公府将有大难临头,李家生怕与我们扯上关系,避之唯恐不及。李家的那位御史中丞掌管台垣,消息极是灵通,他即做出了这等判断,那就是说,朝廷上有股强大的力量欲对我国公府不利!”
“再想想兄长临终前讲得那番话,他属于某个组织,即便没有他,这个计划也将执行下去。所以夫人啊,恐怕我国公府这一难只是暂时度过,将来会是在劫难逃!”
夫人一听,面色仓皇:“夫君切莫吓我,所有的证据不是都已被毁掉了吗?”
国公爷长叹:“储位之争,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今上只要觉得你动了这个心思,那就是死罪。更不用说,这两年我们的确在私底下做了些小动作。这些小动作想瞒过有心人,怕是,哎,不太可能。”
夫人终是女子,再是精明,这时也惊慌失措:“夫君,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夫人,婚礼的事你全力去办,越快越好,要尽快像世人表明,我国公府并无争储之心,不然,断不会将唯一的嫡女,许配给一个毫无根基的小道士。而为夫我,就尽快联络平时交好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希望能够抵挡得住,这场即将来袭的风暴!”
夫人应道“是”。
“再有一事。我已经跟几个孩子解说清楚了其中的厉害,他们不敢再对天青子有什么不满。只是这美梦做的久了,怕会将梦当成是真。所以夫人,大郎和二郎那务必要盯好,千万别让他俩闹出什么乱子,惹出什么大祸。”
夫人再应道“是”。
“哎,我将柔儿许配给天青子,是从了天意,可也将天青子给扯进了这个漩涡之中。他刚刚才救了我全府性命,为夫对他,深感愧疚啊!”
同样的夜色下,祥云观。
小道士拿了壶酒,邀月共酌。
李老道看在眼里,不由感叹,不愧是国公府的姑爷,遇到这等喜事,他竟也能这般淡然。连庆祝的方式都那么富有诗意,就如那些什么什么才子。
李老道却万万想不到,小道士的的确确是在,借酒消愁。
哎,与柔儿的婚事已成定局,再无更改可能。这怎么办才好?
左边是许若雪,右边是柔儿,苍天啊,你干脆降下一道雷吧,将我劈成两半,一人给一半,这样可好?
同样的夜色下,听雨轩。
柔儿不由分说地将春苇推到门帘外,然后拿起了一枚铜镜,对镜自照。
镜子中的,是一张汇天地之灵秀,每一点每一画都极至精细、至于完美的脸。
这张脸上,此刻每一个毛孔都正向外冒着,浓浓的羞涩和更浓浓的喜悦。
“道士哥哥,奴奴要嫁给你了哦!”
“奴奴本来以为,是把道士哥哥当成了亲哥哥。可,可那个晚上,奴奴为什么就那么做了嘞?为什么一想到要嫁给道士哥哥,奴奴就,就那么那么的开心嘞?”
同样的夜色下,客栈里。
许若雪缓缓拨出了血海剑。剑身如水,映出了一张恼怒的脸。
许若雪的确很恼很怒,都恼怒得很想一剑砍了自己的手。
“哎,都说了这次出来是要找那个傻道士,可怎么就管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