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他,从冷冰冰的石头里出来,跟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牵绊。心中挂念的,除了九赭,就只有那个孤独的神明了。
不。
如今……应该只有九赭了。
刀身溅起的火花噼啪作响,离渊对着火花细细数,忽然发觉,凛安这次离开的时间格外长。
封神刀再有半日便可铸成。到那时,他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离渊被关进囚笼后,凤官儿再一次将自己长闭在太始殿中,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都放在手中未刻完的竹箫上。
当初她给这箫起名流年,是想提醒自己流年易逝,珍惜光阴。可她现在很想问,若流年每走一寸,都仿佛在心上凌迟一分,那这样惨淡的光阴,究竟还值不值得珍惜?
凛安再没回过太始殿,凤官儿无处去问,胸口憋闷,只好出去满地乱走。不知不觉,竟走到述文司附近。
门口无人阻拦,凤官儿便游魂般晃了进去,见昭崖佝偻着腰埋头案前,头发蓬乱,眼窝深陷,仿佛一个月没有合过眼。
半月不见,他竟已称得上瘦骨嶙峋。
“容嫣待你不好吗?”凤官儿恍惚地笑,直接就开了口:“怎么我觉得,跟你比起来,自己好像都没有那么惨了?”
昭崖不知在看什么,专心极了,完全没察觉凤官儿靠近。听到凤官儿问话,他才如梦初醒般猛然回头,松垮衣袖却被桌角勾住,后翻上来。
就那么一扭头的光景,她看清了他胳膊上遍布的伤痕。
凤官儿大骇,顿时顾不得别的,扑过去就掀昭崖的衣领,发现他脖子以下尽是溃烂,目光所及处,竟无一块好皮。
“怎么会这样?”凤官儿喃喃问,语气出离愤怒:“是容嫣伤的吗?!”
“神女。”昭崖见到是她,眼神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几乎亮到灼人。他站起身来,步步逼近:“神女,神尊在哪?您近来能见到他吗?”
“不,”仿佛被那眼神烫到,凤官儿退后一步,惭愧般摇摇头,“我已经很久没见尊上了。”
之所以惭愧,是天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近来却无所作为,怕被昭崖知道,辜负他的期盼。
果然,凤官儿话音刚落,对面男子的眸光就黯淡下来,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凤官儿怕他一蹶不振,忙追过去扶住椅背,急忙忙道:
“有什么要紧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知道尊上在哪,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昭崖抬头看她,见凤官儿眼眸仍然清澈,清澈到可以透过那双眼睛,瞥见她内心的痛苦不堪。
“神女,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了。”他缓缓低声道,“不要告诉神尊,你自己知道就好。”
凤官儿急急点头:“你说,我不告诉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