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真是一群让人头痛的东西!算了算了,慢点就慢点吧,小心的捧到平阳府,交给王爷头痛去吧。
第二天起,虽说还是早出晚歇,但相比之前的日夜兼程,慢了差不多一半,李青舒了口气,这下连庆他们能赶到前头去了。
船又行了十来天,一天,辰末时分,船就到了桃仁码头,此行的水路终点,过了桃仁码头,洛水就一分为二,一条叫青衣江,弯向奚地去了,一条叫白水江,是通往晋地的。从桃仁码头往韩地,就只有陆路了。
以她们的速度,还要再走个七八天,才能到了庆国和韩地相邻的金川府,那里世代由金川头人领着府尹,可金川头人却是三年二年就换,以致金川府归属混乱,朝令夕改,各大小地方几乎都是各自为政,竟说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归了庆国,还是属于韩地。李青选定的地方,就是那里,从金川府脱了身,立即就返回桃仁码头,然后坐了船沿着白水江去晋地。桃仁码头是她和连庆他们约定见面的第一个点。
出了船舱,李青低头理了理斗篷,在这里,一切规矩只能从简,她们上下船并没有围起帷幔,船上看岸上和岸上看船上都是清清楚楚,李青慢慢的走着,希望连庆他们能看到自己。
上了岸,众人只觉得双脚发飘,身体仿佛还在晃动,竟有些站立不稳,李青她们相互扶着上了车,直奔客栈去了。桃仁码头没有驿站,杨元峰早命人包了家宽敞干净的客栈,准备让大家休息一天,明天再上路。
护卫们护着李青她们进了客栈后院,进了最里面的上房,婆子们忙着过来打扫了房间,又抱出被褥上来铺了床,取了自带的茶叶器具,泡了茶端上来,十个人每两人一间房安顿下下了,站在房间里还是觉得身子仿佛还在不停的晃动着,极不舒服,赶紧躺下休息,中午饭也没起来吃。
直到下午,李青才觉得好了些,起来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水,看着旁边床上睡着的刘秀玉,皱着眉头,算着行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连庆他们肯定已经到了这桃仁码头,连庆是个仔细人,只要到了肯定会派妥当人日夜在码头守着的,刚才她下船时应该就能看到,这会儿,连庆一定在想法子进来见她。正盘算间,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下门,李青手按着桌子,却没起身,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婆子们一向是敲了门立即就推门进来的,使团里其它的人不会也不应该过来她们这边。
第二十四章 暴雨刘秀玉翻了个身,听到声音,李青心跳仿佛漏了半拍,慢慢转过头去,看她又睡了过去,方闭着眼睛用手抚抚胸口,然后轻轻站起来,把门拉开了条缝,偷偷往外看去,只见门外一个婆子带着个穿着厚棉衣的粗使丫头正挨屋送热水,李青看着那个粗使丫头,仿佛有点熟悉的感觉,刚才门是她们敲的吗?
水快送到她们房间了,李青轻轻关上了门,片刻、婆子敲敲门,推门进来,福了一礼,“姑娘,客栈送热水过来了。”
李青坐在桌子旁,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后面拎着大水壶的丫头,那丫头仿佛感觉到李青在看她,飞快的抬起头,冲李青笑了笑,李青愕然的发现,这“丫头”竟是桑枝!看着桑枝头上插的那朵粉红花儿,李青忍不住笑了出来,忙低下头装作喝茶,这花肯定是木通给他戴的。
桑枝上前去换暖窠里的茶水,李青抬起头,微笑着对那婆子说道:
“嬷嬷,刚才我听到那窗户外面有些个动静,怪吓人的,嬷嬷看,要不要通知护卫去看看?”
那婆子一脸疑惑,这是二楼,窗户外面能有什么?可也不敢太大意,忙笑着道:
“姑娘别怕,我先去看看。”
说着,快步往窗户走去,打开窗户,探出身子,往四下里仔细张望着。
桑枝飞快的取出个小包来递给李青,又笑嘻嘻的冲她比划着,示意她安心。李青把小包收进袖子里,背对着窗户,冲他眨眨眼睛,盯着他头上的粉红花儿满眼的笑意,桑枝眼睛瞄着窗户,小姐这会还有心情笑话他!
也不理会她的取笑,看到婆子关了窗户,就要回过身来,忙老老实实的垂头站好,李青也收了眼神,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婆子,婆子笑着说道:
“姑娘,我刚都看了,外面这会儿什么也看不到,姑娘放心,楼下院子里住的都是咱们的护卫,大人也在楼下住着呢,这院子里是混不进人来的,姑娘且宽心。”
混不进来?这屋里现就混进来了一个!李青微笑着点点头,曲膝谢道:
“多谢嬷嬷了。”
婆子笑着出去了。
李青松了口气,转过头,却看到刘秀玉正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李青一时怔住了,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她都看到了什么?
刘秀玉翻身坐了起来,抬手挽着头发,看着她愕然发怔的表情,冷淡的说道:
“你做什么我不管,只是,你不能连累了大家!”
李青心里正飞快的转动着,杀人灭口!她夹衣里有这样的药粉,一点点就行,可是,她根本没那胆子!也狠不下这份心来!怎么办?正愁肠百转间,听到刘秀玉的话,急忙点头应承着: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了大家!”
刘秀玉抬眼看了看她,挽好头发,下了床坐到了桌子边上,喝了杯茶,直到晚上吃了饭,睡下了,也没再理会李青,李青强压着心里的不安,脸上却是一丝也不敢流露出来。
第二天一早,客栈门口一溜几十辆车依次排开,护卫挡了门口的闲人,李青她们走了出来,刘秀玉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李青冲她笑笑,低低的说道:
“你放心!”
刘秀玉抿着嘴,目光执着的看着她,一言不发,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李青后面,李青心里郁闷万分,这是不是叫出师不利?还没怎么样呢,就招了这么帖膏药黏上了,偏偏惹不得,躲不得!李青垂着头,无奈的和她上了同一辆车,还是和上船前一样,她们每两人一辆车。刘秀玉在李青后面,利落的上了车,理了理衣服,和李青对面坐好,目光炯炯的盯着李青,李青垂眉顺目,把自己在狭小的车厢里窝好,闭上眼睛迷糊起来。
车子微微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就颠簸得厉害起来,还能听到一片急促的“得得得”的马蹄声,是马儿小跑起来了。李青的头被摇得撞到车厢板上又弹了回来,实在没法迷糊了,只好坐直了身子,和刘秀玉面面相觑。
刘秀玉仍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李青被盯得无奈,只好转过头看着车窗,车窗是被钉死了的,只留下了几条缝隙通风透气,缝隙外面的天仿佛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树木的阴影悠悠的移向后面,嗯,是悠悠的、缓缓的移动着,从前……从前,车窗外的树是连成片的,那些黎明时分,空旷的高速路上,车子在沥青路面上飞速滑过,非洲鼓点轻轻敲着,油门踩到底,仿佛飞了起来……外面一声沉闷的雷声,打断了李青的臆想,刘秀玉也挪动了一下,靠到车窗边上,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车子速度猛然加快,车厢里晃动得更厉害了,李青和刘秀玉急忙用手扶住车厢板壁,努力稳着身体。
紧接着又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随即就有雨滴打得车厢顶上,“啪啪”作响,一会儿功夫,雨就倾泻如注,水顺着窗户的缝隙流了进来,李青忙把车厢里的垫子拿了一个,堵在车窗上,回头看刘秀玉还怔在那儿,忙招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