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244章 冰冷月光（第2页）

阿德曼·波特说完这句话，很快就反复咳嗽起来，他已经时日不多，如果能死在弟弟手中，他便也不会再受内心的谴责，这些东西折磨了他太多年，如今也该是报应来临的时刻。

塔斯与阿德曼如今已经变成滔天大恨，可是那又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哪怕虫翼尖刀已经展开，可是他看着病床上的雌虫，只是简单的连出手也做不到。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仇恨，一边是情意，如煎如刺，反复熬着心房。

那种激烈的情绪爆发着，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烈火焦灼，都似冰霜刺骨，左右为难，退复无门。

这一瞬间，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察觉到阿德曼的想法？为什么非要和格伦私奔？为什么又非要答应格伦留在荒星？

痛苦交加，面容上的悔恨实在难以形容，他唇齿都在颤抖，泪水滴落在地面，他哽咽着说，

“阿德曼，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我也不能杀你。”塔斯本来已经走到床边，这个时候却后退一步，

“可是，居然到了一步，你也还在算计我！你怕我现在回来，会影响安格斯继位是不是！？如果我杀了你，那么我就永远不可能继承公爵之位，你居然想用最后的生命来算计我，为你的孩子铺路……阿德曼，这么多年，我都看错你了。”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杀了他，那么波特家族怎么可能要一个杀害自己亲哥哥的无情无义之辈继位呢？就算他曾有大批支持者，那也是曾经的事，根本没必要提防他。

“塔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你当然不是，你也不会是。你要我生不如死，我又怎么能让你痛快！”他说完这句，脸色一下子变得恶毒起来，“我告诉你，莱茵是被拉希尔阁下报复而死的，他已经知道了你的真面目。”

阿德曼瞪大了双眼，“你别说了！”

似乎是找到了更好的攻击点，仇恨让塔斯·波特也变得恶毒起来，“你不想听，我偏要说，你知道他知道真相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他并不痛恨揭开真相的这双手，而是痛恨这背后的真相。”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是鲜血淋漓，阿德曼不能接受，他垂头抽泣，“塔斯，别说了，杀了我吧……”

“说来唏嘘可笑，这位雷曼阁下的一生可谓是一无所有，他亲近的枕边虫威胁自己的亲弟弟自杀，而他的父亲为了利益不愿意把他接回家族而选择欺骗，而他最好的朋友挚友也被亲近之虫间接害死。哎，真可怜，亲情，爱情，友情，他到头来汲汲营营一辈子却什么都没得到，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那位阁下与自己无冤无仇，可是偏偏用他才能化做最强的利刃出鞘，毕竟阿德曼似乎除了权势之外只有这个执着了。

那种感觉仿佛是心被反复剥开又合上，痛苦不堪里面急于找到一根救命稻草，阿德曼脑海里回忆了一番，最终说出了一句，

“那又怎么样，我下辈子还要缠着他，我们在一起的50年终究不是假的，我喜欢他……”

此时此刻，塔斯·波特完全觉得这只虫陌生得可怕，他已经不再是阿德曼了。

事到如今，还在自我欺骗！

阿德曼泪流满面，抬头看他，“塔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哥哥。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没什么好遗憾的。”

说完这句，他从容闭上眼睛，就像等待宣判死刑的罪犯一样，渴望被杀死解决痛苦。

塔斯·波特嗤笑一声，他的声音发抖，眸子悲凉，侧头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表情，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就与波特家族断绝关系，这个姓氏我塔斯不配用！这么冷血无情权衡利弊的波特家族，我真是多待片刻都觉得恶心！……阿德曼，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哥哥……”

阿德曼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闭着眼睛，从容等待那刻解脱，可是塔斯偏偏什么也没做，他甚至都没有动手，甚至还听到了那句话，仿佛一下子又什么东西击破心脏，疼得他唇角发颤，

“塔斯……”

这一刻阿德曼已经明白，他哆嗦着起身，整个身体都在发颤，他忽然想起那近40年的兄弟情义，那些年的战场相依，那些年的推心置腹。像是什么东西破裂，阿德曼咳出一口血，他总觉得，此刻或许该留住什么，该说些什么，“塔斯……”

“请等一等……”阿德曼再次咳嗽出一口血，可是塔斯已经掉头离去，他头也不回，决绝中只有恨意。

阿德曼一下子从病床上跌坐下去，冰冷的地面过于寒冷，两只手撑着地面，他一下子哈哈大笑，断断续续咳嗽出好几口血。

他这一生，实在可笑，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又什么都拥有过，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反复无常，终是一场空。

阿德曼咳嗽出一口鲜血，手心上的血块疼得他越发心酸，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实在没办法啊……我爱上了莱茵，那个时候他打算离开，他根本不想续约，如果我不能一直是公爵，不能给雷曼家族足够的利益，他们又怎么把莱茵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