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退下吧!我还得到前面去走走,蜜桃都成熟得怎么样了。”夫人说着,一手兰花指,丫环低首,捧着其飘带,轻步往桃林内走。
清音眼望着夫人走远,忽然多少有些惆怅,便和月儿回了竹院。
又后一天,清音一人在后山,还是那片勿忘草前。她坐在草地上,看着南面山谷中展翅飞翔的一群白鹤,忽然心内涌过一丝悲情,有点黯然神伤。她的记忆,在入梵音阁前的一切一片空白,有时半夜梦回,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或身在何方;她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自己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有时,她都会有一丝冲动,想要寻回真实的自己,但那仅仅是一丝,过后又忘了,她只认为自己是梵音阁的人。
她真想,能够像白鹤一样,在空中自由的飞翔,摆脱这地面的束缚。可是……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啸声,草地凭空掀起了一场大风,吹得清音的衣袂冽冽。清音以袖遮脸,怕被风掀起的草叶尘沙伤了眼睛。
倏忽间,风平沙静。清音放下衣袖,睁眼看时,一只几乎比她高了几个头的巨鹰收起巨大的翅膀,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天堑!”清音一声惊呼,跳起来,一头钻在巨鹰的脖子下,双手紧紧的抓住其紧密的羽毛,这眼泪就出来了,她哽咽说:“你这没良心的,这些天都跑到哪儿去了?我以为你要舍弃我,不想见我了呢!”
天堑的嘴中发出“淅淅”的声音,摆了摆脑袋,没有动。它歪着头,那清澈如秋水,犀利的,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望着清音。清音的心,感觉到了天堑心房的颤动,一丝轻微的,漾人心神的暖流涌过,她听懂了天堑要说的话。
天堑说:“主人,我没有舍弃你,也没有不想见你,只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搁误了,所以来迟了。不过主人在梵音阁,天堑不担心。”
“你对梵音阁就这么有信心?”
“二十年前,梵音阁救过我的命,为了报恩,我留在了梵音阁。老阁主过后,我迁居萁山,虽然不是很喜欢新阁主,但老阁主在世时,我为他刺探了很多外界的情报,并为他运送过救灾物资,几次救梵音阁于危难。所以主人留在梵音阁,即使天堑不在,他们也会对主人礼让三分。”
“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什么一来他们就封我为护法!”清音说,“天堑,你认我为主人,是因为南山孤鹰的原因吗?”
“一半是,一半不是。”天堑说,“我认你为主人,一是感应到主人的灵识在你身上,二是你已拥有和我心意相通的意识。主人于我有大恩,不管你的灵识在哪里,天堑都生死相随。”
清音脸贴着天堑的羽毛,半眯着眼睛,感受着天堑的心跳,她在这一刻,才真的安心,因为有天堑,她不担心有危险,有人会对她不利。
天堑说:“主人,梵音阁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暗藏凶险。您的伤已大好,不应该长期居住谷内。您应该离开梵音阁,回到属于您的地方。”
清音听得睁开眼睛,奇怪的问:“属于我的地万,那是哪里?”
“阁主抹去了您的记忆,恐难以恢复。天堑没有和您共同经历,也不知属于你的地方在哪里。总之,梵音阁非久留之地。”
“我的记忆是阁主抹去的?”清音听得糊涂,“可我已是朱雀领主,拥有南方广大的天地。阁主为什么要这么干?”
“朱雀领主只是个虚名,实际是,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争取,而这争取的过程,可能造成生灵涂炭,山河变色。天堑宁愿主人只是我的主人,而不是什么朱雀领主。”
“自己去争取,但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争取又有什么意思呢?”清音低声说。
“所以,主人还不如和天堑一起,遨游人间的自在逍遥。”天堑说。
“但是梵音阁,还有新教,其宗旨也是为了天下安平,百姓康乐呀!”
“那只是表像,其实质是,鲜有人知道的。”天堑说,“主人,你若不相信,天堑带你去看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天堑趴到地上,半张开翅膀,说:“主人,上来吧!”
清音略一迟疑,便从天堑的翅膀爬到了它背上,然后抱住它的脖子。
天堑扇动翅膀,直上云天。清音但觉耳边风声冽冽,转眼已在半空,身下的梵音阁及梵音谷全貌,清楚的展现在她眼前。
天堑载着清音,在空中盘旋几回之后,一展翅膀,直朝北边萁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