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峥闭关了三天,虽然无法根除,但也能确保同心铃有段时间不受阿初影响,只等千衍带回解开同心铃的办法。
更何况三天时间,阿初一定已经回落雁村了,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同心铃再也不会响起。
回到书房,天权早已接到消息等待着,将近日堆积的事务呈给他,他看了几件,总觉得沉不下心来,到底忍不住问:“回去了么?”
天权愣了一下,迟疑问:“帝君说的是……”
郁峥没有说话,似乎也愣住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帝君不是说不用理会么?”天权敛了眉眼,凝重道,“帝君,当和前缘了结才是,不能再惦记了。”
他对郁峥的命令绝对服从,极少有这样规劝的言语,而当他规劝的时候,就说明事态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
郁峥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淡然道:“我知道,我……”他放下茶杯,却想不出任何理由来掩饰自己那多余的问话,随后又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解释。
他当了太久的阿叶,都快忘记“郁峥”该有什么样的言行举止了。
放下茶盏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前几日被他丢在一旁的储物袋,深沉的靛蓝色,在一众书册中十分醒目,他觉得眼睛和心被刺了一下,立即移开。
储物袋里明明装的是天下罕见的珍奇异宝,却在阿初眼里一文不值。
阿初说只想要阿叶,只想要心上人,可他去哪里替对方找阿叶呢?他自己就是阿叶啊。
“心上人”三个字扭曲成一把匕首,将他的心捅得血淋淋的,千疮百孔,无法愈合。
他逐渐开始分不清自己是谁了,他到底是阿叶还是郁峥,抑或二者都是?
“帝君。”天权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中又多了几分凝重,“帝君怕是太过疲累,身体不适,当去紫川飞瀑下散心几日为好。”
郁峥低低“嗯”了一声。
天权是在提醒他被过往惑乱,需要让紫川飞瀑洗涤身心,着实逾矩,但诚然是好意,他自然不会不分好坏怪罪对方。
他沉默着起身往外走去。
灵桥吃了花蜜,怕是会提前长大,三天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带阿初回家,他记得阿初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按着肚子,是身体不适么?那还能不能好好回家?是不是现在还留在昆吾山?
他的脚步一下子轻快起来,走上云台,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目的地,甚至有晃动同心铃的冲动,去探一探阿初现在在哪里。
阿初没有了他,回家后会做什么呢?没有他的提醒,会不会忘了晒太阳,会不会记得贮存花粉,会不会把花香弄得到处都是,吸引来一堆蜂蝶。
阿初跟他说过,在他出现之前,自己都是一个人生活,从来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会这么快乐。
他脚步忽而顿住,只觉呼吸一滞,心酸酸胀胀的,涨得发疼,好像有什么要从胸膛溢出来一样。
阿初黏他黏那么紧,一刻都分不开,现在他不在了,阿初还能忍受一个人的孤独么?会……会找其他人做夫妻,跟别人欢好么?
他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他清晰地记得阿初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比花蜜还甜,他还记得阿初放,浪又清纯的模样,会一边哭一边求他再快点深点,毫不避讳地说出自身所需。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阿初羞涩得要命,洞房夜的第二天,他醒来后身侧是空荡荡的,找了许久才在角落找到将自己藏起来的一朵淡紫色小花,怎么叫都不肯化形理人,哄了好几日才勉勉强强愿意见他。是后面两个人一点点摸索,才从青涩到成熟的。
可是现在,阿初会在别人怀里哭,会帮别人握着,会求别人快点深点么?
当然不会,也绝不能!
他的小花从含苞到艳丽绽放,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都是他喜欢的样子,凭什么让别人窥伺到?
金光掠过半空,却是直直朝着昆吾山外飞去。
他要去找阿初,他一定要找阿初,他要问问清楚,阿初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用了什么惑人的手段,让他如此心神不宁,难受不已,满心满念都是牵挂,还要问问阿初,怎么一直按着肚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还要、还要问阿初,会不会另嫁他人。
他一定要找到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