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夏道:“棠雨前些日子机灵,表现极好,其他好些小丫头被柔格格给打发了。”
宜修忽然放下信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来:“她还变聪明了。”
绣夏笑而不语,片刻后才问:“福晋,大人来信,可说了什么要事吗?”
“阿玛很有趣,”宜修又将信拿了起来,低声念了一遍。
“臣妻闻此事日夜忧心,茶饭不思,臣亦无法……今柔则禁足失欢,实属自讨苦吃,福晋切勿自责,应当珍重自身,早诞麟儿,再得贝勒欢心。”
绣夏讶然:“从前在府里大人并不多对您关心,最爱柔格格,如今难道是看您当了福晋,所以转了性子了?”
宜修默然,若非前世活了一遭,她还真的看不明白自己这位阿玛对自己和柔则真正的想法。
他对柔则不好吗?其实很好,从小到大,柔则的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而自己得到的,甚至比应得的还差一些。
那他真的对柔则好吗?其实也不然,柔则活到如今,不懂世事艰难和人心险恶,理家管事样样不会,只懂风花雪月,就像暖房里的娇弱牡丹。
阿玛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这样的牡丹一旦离开了暖房,就很难活下去了吗?
而对自己,他却找人教授书法和药理。
书法凝神静气,药理保全自身,再兼管家理事的本领,让自己前世今生都能在王府里好好的活下来。
出神了许久许久后,她轻轻叹了一声:“我们两个,他其实谁都不爱,他只爱最出色的孩子。”
对两个女儿都没有爱,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麻木自己的习惯,这样的麻木里,有对他正妻的厌弃,有对病死姨娘的愧疚,更有对从前无能的他的痛恨。
绣夏听了这一句话就无言琢磨了起来,宜修也望着窗外逐渐暗淡了的天色,狂风摧折乔木,久久地出神。
她又想到了额娘临死前对自己吐露的前尘往事。
那件事里牵扯了太多太多的人,所有人都还活着,唯有自己的额娘,在这一世里,依旧早早离世。
“绣夏!”
“福晋,奴婢在呢。”绣夏听福晋骤然呼唤自己,连忙关切上前,“福晋,您的脸色怎么忽然不好了?”
宜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年初吩咐你和染冬办的事,怎么样了?”
绣夏沉思片刻道:“要找与姨娘相似的女子并不难,难的是还要找家里没人的,奴婢们大半年了才寻了两个,安排在了府外的小宅子里,但她们生性如何,还要慢慢考察,福晋是想见一见吗?”
“不见。”
宜修骤然拒绝,拉住了绣夏的手,眸色沉沉。
“你是你们几个里唯一亲眼见过我额娘的,绣夏,你再找找,然后自己看谁最像我额娘,挑出那个最像,心性还是其次,要聪明,一定要够聪明,能替咱们办好事情。”
绣夏坚定了神色:“是,福晋,姨娘对奴婢有大恩,奴婢不会忘记她为什么会离世,奴婢和您一样,日夜希望能替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