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苦了戏班子跑腿,宜修原本定了戏目就不能唱了,只得又回了班子拿了家伙什儿过来。
谁知班主却道:“福晋恕罪,杨门女将那一折不巧今日还有两家唱着,实在挪不过装扮过来,您看?”
年世兰闻言亦不敢再提要求,连忙说:“那便唱《穆桂英挂帅》和《仕女乞巧》吧。”
说罢,她便忽然垂眸不语起来,然而更多的是叹息,“仕女乞巧”,原就是为了求得如意郎君的。
前几年的时候福晋的世子还小,也未曾听说为人如何,可如今世子已然十二岁,逐渐崭露头角。
听大哥和大嫂说,他们曾在宫宴上见过世子,实在是生得长眉如柳,唇红齿白,举止谈吐风度翩翩。
不仅福晋对自己如此热切,连家人都个个希望自己喜欢世子,能够给他做正妃,可自己实在不愿意这样盲婚盲嫁!
且前两年的时候,对方只是个奶娃娃,而到如今虽然大了些,可终究还是个孩子呀!
她真的要与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孩子定亲,然后再等他长大成亲吗?那这和那些只想联姻的人家有什么区别?
宜修微笑着,以为年世兰的不语是少女怀春,心里泛起浓烈的厌恶冷笑。
除非她死了,世上任何女人都可以嫁给弘晖,唯独这个羞辱了自己多年的女人——年世兰,不可以。
自己不过一年宴请她两三次,年家上下便如此痴心妄想,未免想得太多!
“咿咿呀呀——”
锣鼓喧天,粉墨登场,先唱的是早已经备下的《仕女乞巧》,无心,欣赏的年世兰只能故作看得认真。
其余的女人们亦意趣阑珊,少女情怀,春闺怀梦,这八个字样,已经离她们太远太远了。
远得即便看着戏子们唱得动情,却也唤不起心里对当年那微妙情愫的一丝记忆了。
可谓在场许多人,没有一个人入戏,满心自己的算计。
隐隐枫林之后,一抹青色的身影后头跟着一个小萝卜。
“大哥,那边只有阿旸一个人和师傅告假,咱们两个这样跑出来不好吧?”
“没关系的,阿昌,旸儿可鬼精,额娘又最心疼你,只要告诉师傅是你病了,我也告假照顾你,自然无事的。”
“额,可是哥哥,我真的很害怕呀!”
“额娘她们在对岸,看不见我们的,怕什么呀!”
“不是啊,哥!哥哥!我抱不住树了,我要掉下去了!”
弘晖叉坐在大枫树的枝干上,回头一瞧。
果然弘昌一个人小人憋红了脸双手死死抱住了枝干,眼瞧着就要掉下去了。
“啊!我的屁股——”要开花啦!
就在弘昌吓得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要掉在地上的时候,弘晖连忙一把将他给拉了上来,抱着他坐在自己身前,将手一下就捂住了弟弟的嘴巴。
弘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悄声道:“别喊,你一喊额娘肯定就抓到我们了!”
弘昌把手扒拉下来,转过脸,小声道:“哥哥,听说是有小姐来作客,你是不是暗恋她,所以爬到树上来瞧人家?”
弘晖扯一扯嘴角,温润如羊脂玉的面容笑得十分灿烂,然而下一秒就一个爆炒栗子给他的脑门。
“我都没见过她,暗恋什么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