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宜修方才起床洗漱,原本夜里已然想好了给十七的节礼,打算用完早膳后便吩咐下去,谁知染冬却提醒她,府里的三位格格是日日要来请安的。
然而不等梳洗片刻,绣夏却又来报说,三位格格簇拥着月侧福晋一起来了,月侧福晋,正是齐月宾。
三位格格?宜修仔细回想着那些早已经死去的女人们,大抵是从前的苗笙语和甘惠淑,以及最没有存在感的柳令娴了。
“她们三个来得勤勉,倒是齐月宾这个侧福晋今日也来了,稀客呀。”
宜修不紧不慢地拿起几对耳环照着镜子比对起来,幸亏有今日的请安,否则她差点都要忘了这几个死得早的老熟人了。
绣夏笑道:“月侧福晋也是德妃赏识的,只是她虽然比您早入府,但平日里只喜欢独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事一问三不知,不知道今日是为着什么,来咱们这了。”
宜修回想起从前在王府的斗争,微微一挑眉笑着:“呵,能有什么事,左不过还是想来探听福晋之位的传言是否为真,罢了,我今日不去,早晚也得要和她们交手。”
说罢含笑,手上的动作却缓慢,时隔三十余年,她登上福晋之位的敌人从来只有柔则一个,齐月宾算什么?
不过,宜修熟悉齐月宾,可其他几个因为死得太早,她早忘干净了,所以想不如迟一步出去,瞧瞧其余三人的心性如何。
于是绣夏也会意,故意缓缓梳头,主仆二人窸窸窣窣地瞎忙活了一刻钟,才不急不缓地穿过了院子,到了前厅。
宜修一进里头就瞧见三个人站着,独齐月宾一个人微笑坐着,再定睛一瞧,都是十分年轻鲜活的面孔,和从前死了的、病了的模样大相径庭。
三个站着的人里,打头的是一个瓜子脸,十分漂亮的红裳女子,便是苗笙语了,她正与旁边穿着浅紫色衣裳,圆圆脸蛋,有些可爱的女子谈笑风生,那就是甘惠淑了,最后缩在角落里穿鹅黄色的女子只垂着头,一副恭敬状不敢作声,便是素来没有存在感的柳令娴。
三人一见宜修来了,连忙欠身问安,宜修见了三人方才的模样,立刻就心中有数了,便也亲和地问候几人。
她想起来,甘惠淑和苗笙语素来不忿自己,爱背后作怪,默不作声的柳令娴却是老实。
几人寒暄片刻,便都坐下说话。
宜修瞧着齐月宾穿着一身莲红色的衣裳,这标志的模样倒险些叫她认不出来。
不由得笑着:“劳月侧福晋挂心,我一切都好。”
不等宜修说话,苗笙语率先笑道:“宜侧福晋操劳府中杂事辛苦,听闻昨日下午还晕了过去,今日我们姐妹来了,即便是再等上半个时辰也是应当的。”
宜修挑眉,这个蠢货真是直白,便微微含笑摇头:“妹妹这话我倒不敢当了,若叫贝勒爷知道了,岂不怪罪我不体恤姐妹,和睦后院呢?”
她笑得端庄,甚至在几人眼中,她那年轻娇美的面容上出现了“雍容”的气度,甚是奇怪。
甘惠淑忙赔笑道:“侧福晋别见怪,只是咱们姐妹听说贝勒爷许诺您产子便为福晋,姐妹们这才来恭贺一番,故而苗姐姐说等得。”
说罢她还余光瞥了瞥齐月宾的脸色,却发现对方笑容真挚,无一丝的不愉与嫉妒。
宜修瞧见她的小动作,暗想这个甘氏倒是善于两面三刀,比苗氏聪明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微微一叹,都是没什么用的货色罢了,实在是比不上后来撑到进宫的那几个,不值得拉拢。
“哦~原来如此。”宜修淡然一笑,有意不再接话,只目不斜视道,“染冬,看茶。”
厅内顿时沉寂,齐月宾与柳格格都不说话,甘惠淑见两位侧福晋都不接话茬,一时间竟尴尬无比,不停地摆弄着团扇。
半晌后,宜修把火引向了齐月宾:“妹妹今日来,可也是为了此事?”
齐月宾刚要开口,可宜修却又不给她机会,滔滔不绝起来。
“妹妹多心了,你我姐妹,如今同为侧福晋,不过说到底妹妹比我早入府,娘娘又更看重你一些,她和贝勒爷的意思,原也是希望咱们姐妹多诞育子嗣,妹妹可别什么风言风语都听信了。”
这一番话倒把众人打得不知天南地北,齐月宾面上也尴尬极了,三人哪里还能再继续探听口风?
“是,”不过片刻,齐月宾便点头莞尔,又对其他三人劝慰,“妹妹们年轻,也要抓紧些了。”
宜修敛目饮茶,齐月宾当不了福晋,可她从前如此深爱贝勒爷的人,怎么可能对福晋之位不渴望。
今日这一场请安,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把戏罢了。
甘、苗二人自然应承,柳格格最为谨小慎微,一贯喜欢巴结宜修,连忙道:“妾身们只等二位侧福晋的好消息。”
这场在宜修眼中小打小闹的插曲很快就散去了,她还要考虑她要做的正事。
于是便去府中园子里逛了一圈,打量着各类植株,然而都没有她想要的,不免失望而归。
然后回到院中,她却惊觉自己神采奕奕,不由得感慨年轻的不光容貌,就连身子也这样康健。
“侧福晋,您今儿怎么想起这会逛完园子了?还是歇一歇吧,一会就该去书房了处理事宜了,还有,今儿一早起来您不是说,要吩咐奴婢们关于十七阿哥满月礼的事儿吗?”
绣夏瞧主子今日在请安散了后反常地没有去书房,不由得提醒她。
宜修笑着点头:“我方才逛园子,就是为了他的满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