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欢苦笑地说:“我?我还能上哪儿去?”
她沮丧的站了起来,眷恋的摸著厅里所剩不多的摆设。
“这儿是孟家祖传下来的大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它落入那些人手中。”
孟欢低喃似的声音听得冬雪心肉跳。
“你、你是说……”
“我说过,就算要走也得将债还了再走,以后,这房子就麻烦你们了。”
“不!”
冬雪被她的语气吓坏了,她冲到她面前紧抓住她的手。
“告诉我,是我听错了,你压根儿没有要委屈自己的念头对不对?你不可能答应那只癞虾蟆的要求对不对?”
相较于她的激动,孟欢的神情倒显得无所谓。
孟欢像在喃喃自语般说著:“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说什么委屈呢?早在爹娘做了那样的决定之后,委屈这两个字就和我扯不上关系了。”
要说她不怨、不恨,那是骗人的!忆起爹娘双双自缢在房中的情景,那种魂魄彷佛一下子被掏空了的感觉仍然记忆犹新。
她怨爹的爱面子让原本磊落的一生结束得如此仓皇,更恨爹的懦弱让她从此陷入恶梦中,难道他从来没为她想过吗?留下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儿,教她如何活下去呢?
孟欢悲戚的垂下眼,技巧地掩饰眼角的泪光。
她还以为泪早巳流尽了呢!原来,只是未到绝望时。
见状,冬雪著急的又哎了起来:“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考虑那坏蛋的提议?你明知道他不安好心的。”
“起码他提了个解决方法不是吗?”她自暴自弃地说。
“错、错、错!”冬雪急得连喊三声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你别让那王八蛋给吓著了。”
她心里其实很感激冬雪的热心,但是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是“甘心”下嫁的勇气,冬雪的激动只是让她更加难过,更加不甘心而已!
没瞧见她满是无奈的眼神,冬雪放开她的手,像个陀螺般地在屋里踱步打转儿。
“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别怕,我们一定会想出来的。”
“冬雪……”她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别吵、别吵,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只见她又是搔头又是拉头发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受不了的大吼:“哎呀,笨脑袋,每次遇到事情就不管用!”
她突然瞥见一旁默默站著的阿明,她一把捉住他。
“明哥,你比较聪明,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心上人一点名,老实的阿明当下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有……有想到……一点啦,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说、说,当然该说了!”一听有法子了,冬雪比任何人都高兴。“就知道还是明哥聪明,快说呀!”
看孟欢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阿明才放胆继续说道:“刚刚王大提到要小姐下嫁,我才突然想到,小姐今年也十八了,说不定老爷生前曾帮小姐说过亲,这样的话……”
“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不等他说完,冬雪就兴奋的一击掌,“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找姑爷帮忙去。”
说亲?
长大后我要你当我的新娘?
脑海中飘过一句童稚却霸道的宣言,孟欢心儿一紧,突然忆起好久不曾出现的誓言,脸蛋儿浮上一抹嫣红。
这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记忆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在这句话之后划下休止符,她不曾再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儿,说不准他早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只有她还呆呆地做著遥不可及的梦呢。
是呀,就是一场梦!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到了十七、八岁多已成婚,如今她仍待字闺中,除了爹娘执意找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外,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她心中隐藏的秘密。
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惦记著这样一个玩笑般的誓言?她甚至记不清他的长相了,印象中只知道他有一支好亮、好亮的眼睛。小时候,在她心中比她高一个头的他,就像是骄傲的英雄般,拥有强大的力量足以对抗所有的困难,或许是因为这样吧?她才会在这个时候又想起这个誓言。
“小姐?”瞧见孟欢脸上茫然的神情,冬雪的眼里闪著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真的帮你说过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