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宁三爷的熟门熟路,对方显然是第一次入姬家,有些摸不着北,落地地点距离姬无盐的院子可谓是南辕北辙。
刀剑相交声隐隐绰绰传到这里,极坏气氛。宁修远有些不悦,抱着姬无盐不让去,只嘟囔着,“席玉在,他搞得定。”
“不知来者何人……”姬无盐眉眼未展,若是来的是旁人还好说,若来的是黑袍人就真的不好说了,自己这边与之数次交手都未曾讨到过好处,便是多个席玉,她也终究不放心。思及此,她摇头,“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你既伤势未愈,就在此处等我。”
姬无盐仍不忘宁修远身上“需要静养十天半个月的伤”,宁修远自己倒是差点忘了,准备跟过去的脚步一顿,缓缓抬了眼皮子瞅过去,“那、那我便走了……趁着天色不算太晚,正好出去找个客栈……左右,你也是要赶我走的。这宁国公府,我是不敢回去的……这密报已经呈送至御前,宁国公府人来人往的,若是被发现了,我这算是欺君,要被砍头的,兴许还要被株连九族。”
姬无盐心头一颤,抬眼看去。
宁修远低着头还在自顾自地演说,“根据你的安排,后面几日燕京城要大乱,宁国公府和左相一脉要彻底对上,若是我这个时候被发现,左相定是死咬着不会松口的……届时,我就危矣。我危矣倒是无妨,左右这些年再危险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也不差这么一次了。只是,方才对某个小丫头的承诺,怕是要食言了……”
之前大约是关心则乱。
此刻若姬无盐还发现不了宁修远装可怜的成分更大一些的话,那也是真的蠢笨如猪了。她咬着后牙槽,恨不得将这人给丢大街上去,可偏偏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欺君,自古都是足够诛九族的罪名。
就算皇帝有心偏袒,但众目睽睽之下,重责必然少不了。
可……要她开口留人,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咬着牙冷哼,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再说!”说罢,逃也似地跑了,跑之前还不忘给自己戴上面纱。
徒留宁修远,看着小丫头就算在夜色里都掩不住的绯红,慵慵懒懒地低头浅笑,半晌,抬腿出了门,朝着刀剑声那边去了——就算他身上真有那么重的伤,也不会让小丫头一个人去涉险啊。
这丫头,当真是什么都喜欢挡在前面的性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宁修远何时需要一个小姑娘挺身相护了?
……
来人身着夜行衣,蒙着面,却不是那黑袍人。姬无盐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被扣下,正准备给姬无盐送去。
扯下脸上黑巾,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扔在人群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姬无盐对着那黑衣人身后的席玉招招手,指指地上那人,问他,“燕京城中,可有这样一号人物?”
席玉摇头,道不知,“太普通了,完全没有印象。”
“瞧他身手,也不似什么厉害的人物。”宁修远从后面走上前来,弯着腰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来啧啧摇头,“要说是派过来打探消息的,反倒像是派出来的马前卒,试试水……”
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豁然抬头,怒目看去。
姬无盐转身蹙眉,“不是让你好好待着等我回去?伤不想好了?席玉,带你家主子去我院里,没事别让他出来瞎蹦跶。”
伤?席玉狐疑,主子何时受的伤?最近一次,大约就是落水那次,那伤……早好了呀!对上宁修远的视线,到了嘴边的狐疑瞬间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应着,“主子……咱……先回去?”小心翼翼的试探。
宁修远正欲应着,就听古厝一边指挥着下人将黑衣人送去自己的院子,一边开口说道,“宁三爷深夜造访,助我姬家拿下刺客……古厝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夜色已深,宁家三爷流连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院子里,传出去怕是有伤我家姑娘的声誉。”
宁修远眼神平静地侧目看他。
两两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