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沉笪地道:“姑娘,我会把芝果托你带给公主,我不会再去打扰她了。”
忆莲有点感伤地点点头道:“寒公子,我知道你不会再去找公主了,因此,我—直在这里等着你。”
寒松龄一怔,道:“姑娘的意思是……”
没等寒松龄把话说完,忆莲已抢口道:“寒公子,我不敢说要你去见我家公主,我想,我只能说求你求见见她。”声音虽然娇脆依旧,但却掩不去那层浓重的凄凉与忧愁。
寒松龄无法猜测她为什么要求自己去见白凤公主,迷茫地道:“姑娘,这是为什么?”
忆莲以充满忧愁的目光盯住寒松龄那张落寞、孤独的俊脸,沉重的道:“寒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傲骨天生的少年侠士,我也知道这样做对你是一种侮辱,也许是为了自私,也可能是我太了解公主的悲凄身世,因此,我提出了这个对你来说,极不公平的要求。”
寒松龄俊脸上的落寞神色依旧,淡漠地道:“姑娘,你仍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忆莲以沉甸甸的声音道:“寒公子,自冷潭谷口一别,我家公主好像完全变了,她比往日更沉默,更忧郁了。”说着,说着,忆莲好似陷进了往日的回忆中了,她微扬着脸,茫然地望着湛蓝的夜空,自语似地道:“寒公子,你知道音梦谷之名怎么得来的吗?那是因为公主手中的瑶琴,公主寄托心中忧思,凄凉与孤独寂寞的瑶琴声而博来的,那如哀猿长啼,寡妇夜泣般的琴音,每每于夜深人静之时,激扬起荡心回肠的声音,响彻全谷,令人闻声浑然如沉梦中,不自觉地伤心泪下,那琴声,我们虽然都常听见,但却没有一次不为之泪下,因此我相信洞萧吹散百万兵之说,绝非纯属子虚之谈。”
话落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她继续说道:“公主过去因见我等常为琴声而神伤,因此,非在心情极其烦乱的时候,绝不轻弹瑶琴,可是,寒公子,自冷潭谷口回去之后,公主日夜心烦,琴声夜夜扬起,每次琴声截然而止时,总见到公主泪下。”话说到此,忆莲的目光凝注在寒松龄忧郁转浓的俊脸上,乞求地道:“寒公子,因此,我们都猜想这些或许是与你有关。”
寒松龄深深地吸了口冰冷彻骨的寒气道:“姑娘,也可能无关,是吗?”
忆莲美目中突然浮上一层薄薄的水光,焦急地道:“寒公子,你是说你不想去见公主?
你记恨她?还是你觉得她不值得你再见她一面?”
寒松龄摇摇头,苦笑道:“姑娘,你全说错了。”
忆莲道:“那,那你为什么不肯见她呢?”
寒松龄仍然苦笑着道:“姑娘,我并没有说不见她,是吗?”
忆莲急上两步,一把抓住寒松龄冰冷的左手,迫切地摇着道:“寒公子,你是说你答应去见我家公主了是吗?”喜悦之情,冲去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界限,她丝毫也没发觉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
寒松龄扫了一眼那张带着泪珠的娇面,感动地暗忖道:“世间竟有如此忠心尚义之人,我寒松龄纵然委曲些,也该成全她们一片苦心才是。”念头转完,他点点头道:“是的,姑娘,我会去见公主的。”
忆莲好似突然变成了年幼的稚童,高兴地跳着小脚道:“寒公子,你真好心肠,你一定有个世间温暖和蔼的家,绝不会像我家公主在这样远离父母,离井背乡地流落异乡。”
寒松龄落漠地笑了笑道:“姑娘,你猜错了。”
忆莲兴头减少了一些,又问道:“那一定有很多友爱的兄弟姊妹,对吗?”
寒松龄淡漠地摇摇头,缓慢地道:“没有,姑娘。”
忆莲有些惊讶,道:“你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家,也没有兄弟姊妹?我不相信,”
寒松龄侧过脸去,看看肩头上的雪儿避开忆莲的目光,淡漠地道:“过去曾经有过像姑娘你说的那些,只是,全部过去了。”
寒松龄压住心中的那一丝使人透不过气来的恨意与惆帐,空洞地道:“全到另一个地方去了,那是人们最后必须去的地方,不过,那并不是他们自己去的。”
一颗兴奋的芳心全冷下来了,也许,她没有想到这个平静冷漠面雍容华贵的少年公子模样的少年人,竟然会有一个如此凄凉的身世,她惴惴不安地轻声道:“寒公子,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些,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我以为……”
寒松龄截住她的话,笑笑道:“姑娘,没有什么!没有任何人能否定既成的事实,是不是?既然否定不了,我们为什么不面对它呢?”
忆莲盯着寒松龄俊脸上的那丝平静的,淡淡的笑意,突然有点感伤地道:“寒公子,如果我早些看清你脸上的笑意深处所掩住的真相,我不会问这些事的。
寒松龄微微一怔,仍然习惯地,淡淡地笑了笑道:“姑娘,也许你又错了。”
忆莲抬着头,沉甸甸地道:“寒公子,这次我没有错,那么淡淡的,飘忽的而却又无法完全掩去的惆怅,孤独与挥之不去的忧郁。”
寒松龄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中是否真流露着这些,但忆莲所说正是他心中时时刻刻所感受的,正如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一样,他也无法断定这些真的没有流露出来,避开忆莲的目光他看看天空,道:“姑娘,我们这就动身吗?”
忆莲虽然只是个使女,心思却极为灵巧,她看得出寒松龄已不想再说什么了,当下轻声道:“寒公子,请跟着我走。”话落转身向音梦谷右侧崖壁下奔去。
寒松龄看得出那不是进音梦谷的正路,但却没有发问,他猜得出,忆莲一定是不想被总监伍天魁的人看见。
一前一后,斜斜地向音梦谷右侧而行,到通道下时,也恰好进入了音梦谷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