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延本来是谋了一个肥差,想来栖凤发财,可没想到盐没弄到,倒被童南折了面子,于是便心怀不满.再加上童家主夫陆氏的美貌远近闻名,于是便趁着童太守夜里巡城的时候潜进了太守府,强占了陆燕良的身子.
这陆燕良本是良家男儿,自嫁了童南后夫妻恩爱,却不想此时遭此劫难.看着梁延一副禽兽模样占有了自己,陆氏直恨不得杀了她,摸了半天便在手边摸到了一把做针线用的锥子,趁梁延正快乐的时候,一把便将锥子刺进了她的心脏,当时那女人便一命呜呼了.
陆燕良见梁延已死,便挣扎着爬起来,想着自己清白已失,便再无颜见妻主的面,于是便留了遗书,一条白绫吊死了.
童南哪里想到她巡城这一会儿竟出了这事?
见梁延死在自己家里,夫君又留书自尽,童南只觉五雷轰顶.想这梁延虽然不是个大物,可毕竟是显龙的来使,现在居然死在自己府里,这显龙一定是不能善罢甘休,如果战事一起,这余城的百姓定然惨荼毒.想到这儿,童南为夫君伤心之余,便将一双儿女叫来,又派了个妥当的家人,连夜便偷偷地将他们送出去了.自己却让下人用绳子绑了,直向上司请罪去了.
童南在余城为官近十载,一向受人民爱戴,可这次出的这事儿却非同小可,童南的上司也不敢善自做主,只等报了京里再做决断.
栖凤这边正闹得正凶,显龙那边却已得了消息,虽然说那梁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却成了两国政治角逐中的一个催化剂,显龙抓了这个把柄,当时便要栖凤处死童南,还他们一个公道.
栖凤历321年十一月,显龙派五万人马压境,逼迫栖凤交出童南.
栖凤历321年十二月,余城已经大雪封山,此时栖凤国当时在位的还不是现在女帝,大部分的权利都控制在后宫刘侍君母亲刘维的手上.刘维当时正想让自己的孙女登基,哪顾得上这样一个小小的太守?当时只命令交出人去便罢了.
十二月初九,余城人在一片大雪中眼看着童太守被拉去送死.紧要关头,突然只听城内外突然响起一阵炮声,紧接着便是一群身着各色衣服的百姓手持武器冲了出来,直奔显龙军队而去.
原来这城内居民一向爱戴童南,听说栖凤要将她送去显龙抵罪,城内的人们包括军队便起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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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龙哪想到会有这种事?一时间倒招架不过来,直折了好多兵马.
童南想到不城里的居民做如此做,她本想以自身性命换取一方平安,却不想事情演化至此.
栖凤国在得知此事后,也吃惊不小,忙派了官兵镇压,直联合显龙的军队,一夜之间将余城近万百姓全部屠杀,至使余城内外血流成河.
童青那年不过十岁,在和妹妹逃亡的途中听说此事,疯了一样便要冲回去报仇,却被家里下人拉住苦劝,自此开始,童青便对显龙恨之入骨,后来听说那梁延的家人还想派人追杀童南的一双儿女.童家的下人便带着他们四处辗转,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可就在他们四处逃亡准备寻找机会报仇时,童青的妹妹童音却被传染上了瘟疫,不到十岁便病死了.
可怜童青本想将将妹妹扶养成|人替童家报仇,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无耐之下,他只得换成女装苦练武功四处逃亡.十八岁那年,童青又回到了边关,正巧边关换了守将,正是年轻气盛的楚晴空,童青扮做女装费尽周折,终于得到楚晴空的赏识留在了军中,得以换到为父母报仇的机会.
暮色苍茫中,夏日的晚风逐渐变得阴冷起来,听童青将十年前的惨烈的往事一一道来,叶青虹只觉得沉重的暮色似乎都压在了自己心上.一向生活在和平社会中的她从未体验过战争的残酷,听到童南为了百姓孤身犯险,她已经是感佩不已,直到听说余城近万百姓为此竟然惨遭屠杀,而且全冠以反贼之名,叶青虹的心里才真正被震撼了.
看着童青的脸映在仅存的一点光线里,那双黑眸闪着宝石一样的光华,叶青虹想像不到在这样一个女尊男卑社会里,他一个男人扮做女人混进军营那种恶劣的环境里是如何生活并一步步得到提拔的.
“少当家,”童青微微侧过脸,面庞转到了阴影里,只听他漠然的声音道:“童某知道您是好意劝我,可那批盐关系到边关十几万兵士的粮草.近来朝延派去的粮运官不知为什么无故克扣了军饷和粮草,弄得边关军心不稳.显龙现在又蠢蠢欲动,如果粮饷再不到位,只怕边关有变.私盐贩手里的那批盐本就是楚统领私自放出的,目的就是想要换回军饷.我们已经派人在显龙边界处截了回路,那些盐贩进显龙之前就会被截住,决不留后患!”
听了这话,叶青虹的眉头不由又深锁起来,她想了好久也想不通那批私盐怎么会流出去,原来是楚晴空的主意.
听童青这话,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想借盐贩之手换取边关的军饷.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由沉声道:“原来如此,可童将军想没想过,显龙这一年来已经广买兵马,而且在这边的朝廷里广植眼线,显然是想挑起战争.若是被她们发现你们用这批私盐换银饷,只怕您和楚统将连自己的性命都要送进去.做为武将常年在外,自然不知道这官场里的纠葛,所谓世上最肮脏的东西莫过于政治,显龙若是知道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借栖凤国的手灭掉您和楚统领两员大将,她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童将军身世坎坷,报仇心切不难理解,可这批私盐原本就是圣上的试金石,实在不动不得,还望童将军回去劝楚统领三思……”
童青的脸色在叶青虹说这番话时变了几变,那双黑亮的双眸也越发炯炯了,见叶青虹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如此透析,童青的眼里不由也闪现了几分敬佩之色,可却转瞬即逝,暮色中,只听他低声道:“大小姐真是真知灼见,童某佩服.只是此时说这事已经晚了,昨天晚上那批私盐已经分做几十拨,向边关进发了……”
“什么?”叶青虹闻言不由大惊,忙抓住童青道:“走的哪条路?!我可以现在就派人追回来,贩卖私盐,又是送往敌国,这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童将军莫要当成儿戏!”
童青见叶青虹如此动容,心里只觉得有股热流涌动,虽然他和叶青虹见面不多,可自从上次在相府中,她那样小心退让以礼相待,童青受尽磨难的心里倒对她有了种异样的感觉.虽然说这京里同为世家女子,但叶青虹的身上却总能让人看到一股说不出的正气.虽然那副外表总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传说中又花心得很,不但有皇子为她动心,就连京里勾栏院里有名的扶桑都为了她放弃了生意.可这样一个女人,却像一块磁铁,牢牢地吸着众男儿的芳心.童青虽然身负家仇,可心里毕竟还是男儿家的心,见叶青虹三番两次对自己体贴入微,不但没有趁醉占便宜,反而对他尊重有加,倒是自己对她冷落异常.
想到这儿,童青不由抬头看向叶青虹,晚风吹起她的长发,丝丝飞舞,那又妖娆无比的凤目正灼灼地看着自己,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告诉她路线?还是不告诉?
童青的心里这一会儿已经将这个想法推翻又重建了几次,如果将路线告诉叶青虹,以叶家的实力,那批官盐定然会追回来,可是边关的军饷又怎么办?楚统领又怎么交待?朝廷新派来的押粮官根本就不管军士的死活.一想到边关生活的艰苦以及京城里官员的歌舞升平,童青刚刚软化的心又重新冷了下来.
黑暗里,只听他漠然的声音道:“大小姐一片好意童某心领了,只是这粮草却是不能再等了,童青既然敢做此大不讳之事,自然愿意以身承担,就不连累您了.”
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一怔,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意就这样被拒绝了,看着童青冷漠的眼神,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去,一身红衣坐在马上的童青好像离自己很近,又好像很远,他眼神里明明有什么在涌动,可在看自己的时候却又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