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摇摇头,“神医,您别管我了,让我死了吧。砍了腿,我就不能再上战场,也不能再干农活,活着有什么用?”
叶红豆还要再劝,画外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神医、神医、我哥被毒蛇咬了,您赶紧救救他吧!”
叶红豆看看外面,又对老兵说:“行,那你再想想。如果实在想死,我可以给你熬一碗毒药,让你走得没那么痛苦。”
中毒的人,躺在榻上面无死灰,叶红豆查探他的脉搏,发现这人的脉息已经时有时无,似乎随时可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还没想好合适的治疗方法,忽然又听见云娘的丈夫在哭喊:“神医、神医你快来,她又开始疼了!”
叶红豆侧头一看,冷不丁发现那老兵正拿把刀要刎颈之尽,她吓得连忙冲过去,夺了老兵的刀。
“哎,我说给你熬碗毒药,是想用激将法逼你做决定,不是真让你去死。上战场你这辈子是别想了,做做梦还行,但你留下这条命,回家干点轻微的农活还是可以的。你真要死吗?这要是死了,你老婆就得跟别的男人睡,你儿子会别的男人打,你家房子要被别人霸占,你能死得瞑目吗?哎,我这边挺着急的,你再好好想想啊,往好的方面想。如果真要死,也千万别死在我店里,寻我晦气,砸我招牌好不好!”
叶红豆正要给中毒的人看病,忽又被云娘的丈夫拖住,“不行,您一定去看看她,我才能放心。她疼成这样,会不会疼死?我听说很多孕妇生孩子,都是被活活疼死的。”
叶红豆看了一眼中毒的人的方向,皱了皱眉,一眨眼的功夫,已被云娘丈夫拖到了云娘身旁。她掀开薄被看了一眼,对云娘丈夫说:“才开了两指半,还等疼好几个时辰呢,别急。”会议桌旁,林靖表情凝重,一眨不眨的看着台上。
台上这几个人的表演已经脱离了剧本的范畴,完全是在即兴发挥,虽然目前为止乔木木的表现还在他的认可范围内,但不知道继续演下去,会不会突然出现变故。
徐睿明白了林靖在担忧什么,在平板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林靖:“如果担心,可以随时让他们停止。”
林靖摇摇头,他想看看乔木木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沈湘抱着手臂看向林靖,发现林靖面露担忧,竟然开心的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靖脸上会出现担忧这种表情,看来乔木木主动提出即兴表演这一招,是歪打正着,砸到了林靖的痛处啊!
舞台上,乔木木还在继续她的表演。
荧幕上,日头从正中垂向西边,代表时间从中午到了傍晚。
叶红豆正在给中了蛇毒的病人解毒,她拿着老兵自戕的那把刀,在蛇毒病人伤口处划了一下,用药草热敷在伤口周围,使毒一滴滴的滴入水盆。病人的鼻端还焚烧着药草,药物的烟味被病人吸入体内。随着烟味吸入病人鼻子里,滴出来的黑血便越来越多。
“神医、神医,已经开九指了,孩子已经钻出头了。”云娘丈夫又在大呼小叫,可叶红豆这时候正是腾不开手。她想了想,只好看向伤残老兵:“还没想清楚啊!”
“我想死,可你不让我死,我能想清楚什么?”“那你先别想了,大哥,这儿你最清闲,过来帮我搭把手呗!”
“我什么都不懂,我能帮你什么?”老兵摇头拒绝。
叶红豆说:“很简单,你帮我盯着他伤口流出来的血,要是黑色变成了红色,你就把药草撤下,把熏在他鼻端的那盆东西挪开就行了。你反正是想死的,死之前救人一命,没准儿去地下投胎的时候,阎王觉得你做了善事,会判你下被子投胎到富贵人家也不一定。”
“神医,你也别诓我了,我来给你帮忙就是。我这辈子都不想活了,哪里还想要下辈子!”老兵摇摇头,从榻上爬起来,挂着拐杖来到中蛇毒的病人身旁,接过叶红豆手里的工具。
叶红豆刚站起来,就要被云娘丈夫匆忙拽住,她怒斥:“别碰我,我全身是毒!别着急,你老婆才九指,还要一会儿呢。我现在要去换身干净衣服,洗洗手……”
耳畔传来云娘不断的呻吟声和云娘丈夫的哀嚎声,叶红豆有条不紊地洗手、更换衣服,然后端了热水剪刀来到云娘身旁,为云娘接生。
随着婴儿啼哭声响起,房间的那头传来瘸腿老兵激动地大叫:“黑血没有了,他的血变红了。”
叶红豆熟练的拿起剪刀给婴儿剪脐带,然后淡淡吩咐瘸腿老兵:“别慌,按我的操作,一步步来!把草药和熏药撤走后,你就给他包扎止血!”
十几分钟时间,巨大的屏幕上一直在投放乔木木的脸,以及她不停忙活的手,还有她皱眉想发脾气又努力忍住的微表情,还有听见婴儿啼哭时嘴角的微笑。
她不仅仅只是投入情绪沉浸在表演当中,她也注意到了自己是在表演。
如果只是全神贯注的表演,那是非常容易做到的事,全身心投入即可。
难的是既要让观众get到角色的情绪,投入角色的情绪中的同时,又要注意画面的美感。观众真的只是想看叶红豆怎么给病人治病吗?不是的,要看真实,不如去看纪录片。
此刻,所有人都投入了乔木木的表演当中,只有林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