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头发上的碧玉簪子摇曳生姿地晃动着,她看起来已是成竹在胸,喝道,把那下毒的小贱人带上来。
立即有侍卫待了一个嫩黄衣裳的小宫女进来,司音和来仪一打量,都觉得面生。
那宫女却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道,求王上和王后饶命,奴婢也是奉了司夫人的命令,去对王后娘娘下毒,奴婢也是身不由己的,求娘娘饶命。
司音气极道,你这姑娘,可不要血口喷人,你既不是我清欢楼的宫女,我也不识得你,如何唆使你去害王后娘娘。
那宫女梨花带雨,一脸惶恐地对司音道,夫人当初信誓旦旦地保证,若是事成你做了王后,就把奴婢献给王上做妃子,现在事情败露了,夫人不能就说不认识奴婢了呀。
司音顿觉一口惺甜涌上喉咙,胸口闷得厉害,但她仍强压着不适,只对苻坚道,臣妾只要王上替臣妾做主,司音一片丹心,断不敢起心害人,也不图谋王后的位置。
晏如暗暗地对那宫女使了了眼色,那宫女会意,突然起身奔到司音的梳妆台前,一阵翻箱倒柜,很快便找出了那些药材。
看着苻坚的眼色越来越沉,来仪知道大事不妙,一只手掐进肉里,另只手拼命拉着司音的衣袖,示意她把自己的病说出来,司音却是身形未动,不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苻坚。
苻坚眼眸瞬缩如针,寒芒如此,终于发话道,司音,孤不知,你有一日,会如此歹毒,孤还以为,你仍是多年前的那个美好单纯的你,早知如此,孤就不让你留在宫里了,也不会让你有一日,变得这般贪婪和凶残。
只这几句话,却是判了司音的死刑,眸中几乎要渗出血丝,望向苻坚的目光满满是难以置信和伤痛欲绝,她唯一在乎的人,不信任她,她这一辈子奋不顾身地去爱的人,竟然不信任她,说她歹毒残忍。
“王——”一字毕,她便咬了牙不再说本欲冲口而出的话。
来仪上前,对着那宫女就是两巴掌,狠狠地用劲,就如当初时葵杉甩给苏陌安女朋友的那巴掌,声裂音碎地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可由得你胡说八道。”
小宫女被打得身子往后一缩,也不敢还手,这是磕头重复道,请娘娘饶命。
娘娘?是哪个娘娘?怕是让晏如逼着她来血口喷人的吧?正欲再言,苻坚却沉声道,来仪,不要仗着孤宠你就无法无天,不要学了你娘,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以后你不要在这清欢楼了,收拾收拾就跟了王后吧,她会好好教你的。
什么?来仪身形一晃,司音也是如遭雷击,扑上前去抱着苻坚的腿,哭着求道,王,司音怎样都无所谓,求你怜在司音这么多年生养来仪不易的份上,不要分开我们。
晏如只是皱眉冷冷地笑着,今日一战,舒了她多日的怨气,她就不信,这司音和来仪还能得王的宠幸。
苻坚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去,步步如梭,只扔下一句,孤暂时不罚你,你就在这里闭门思过吧。
司音的面色堪然成灰,形容枯槁,来仪落着泪问道,娘为什么不对父王说出一切,为什么要让他误会你?
司音似笑欲哭,我只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他到底信不信我,可是原来,竟是这样不堪。
回转眸子,她望向来仪,怎么办?我的来仪,他要把你带走,他不信我。我的时日虽不多了,却如何放心把你交给晏王后那心机深沉的恶毒妇人啊,她一定不会善待你的。
来仪揪然地地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司音垂了眼睑,似在沉思什么,知她必定是要决定违逆苻坚了。
半晌,司音深深吸了口气,握着椅子扶手的的手指节发酸,眸中一派清冷地道,来仪,收拾些东西,今夜我们出宫。
来仪小声问道,“我们去哪?还回来吗?”
司音拉着她的手,强颜欢笑道,不回了,娘再也不会回来了,娘陪你去毒王谷,去找蓝师叔,请他救你的凤皇儿。
来仪眼眸瞬间亮了,顷刻又迟疑地问道,娘,我们可不可以带凤皇儿一起走?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仍在这里,我答应对他不离不弃的。
司音柔声道,乖,我们快马加鞭地去毒王谷,请师叔来这里医治他,你也知道,你父王断然是不会放过他的,我们很难带他一起走,否则到时我们自己也不能成行。你也知道娘时日无多,我们目前只能先自己离开。
来仪噙了眼泪,事到如今,只能按司音说的去做了,他们现在,都是陷于困境之中,而且现在娘的病,实在让她忧心,最好能早点速速离去。
凤皇儿的事情,她只能先搁着,慕容冲在秦国做娈童的时间,史书上记载的是三年,而现在,才不过两个月。时间,竟这般残忍,这么难熬。他们将来要面对的,又是怎样血淋漓的现实呢?
年少光景 第三十八章 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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