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去站岗了。dangkanshu”
“你那里冷不冷?”
“想着你就一点也不冷了,”孙克笑着,压低声音亲了一下,然后叽哇地叫起来,“妈的,这谁啊抽的什么熊烟,把话筒熏得这么臭!”
殷爱知道他这是故意在逗她开心,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难掩失落地答应着,柔声叮嘱:“多穿点,晚上肯定很冷的,别冻感冒了。”
“我知道,里三层外三层穿的象头熊,绝对冻不着。那行,我真得走了,你把电话挂了吧。”
“你挂。”
孙克催促:“你先挂!”
“我不,你先。”
“殷小爱!”
“你先嘛,我……我不舍得挂……”
电话听筒里沉默了两三秒钟,孙克尽量不让殷爱听出他的歉疚和怜惜:“那好吧,那我就先……”
话没说话,耳边听见啪嗒一声,随即就是嘟嘟嘟嘟的一串忙音。小山村里好不容易找到的电话上一层黑油,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这么脏兮兮的一只话筒,孙克握在手里舍不得放回去。他喉间吞咽了一下,挂回电话,付了钱,然后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以后还依依不舍地回头又望了一眼。再破旧再寒冷,能听见她声音的地方,也象是这大别山区里的一处温暖天堂。
夜色吞没了年轻军人矫健的步伐,同样的夜色里,殷爱也还在盯着手里的手机,要是刚才按键按得慢一点,他的声音就能多听一秒,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殷爱懊恼地把手机扔到床去,把扎头发的发圈拉下来,胡乱理一理长发,垂头丧气。
房门掩着,可掩不住岳玥爽朗的笑声,活泼开朗的她虽然只来了短短几天,就和叔叔阿姨们打成了一片。殷爱多少也能揣摩出来一些原因,从小就没怎么享受过完整的家庭温暖的她,会比一般的人更渴望这种平静无私的爱,没有太多的物质享受,有的只是亲切的笑脸和嘘寒问暖,往碗里夹的一筷子家常菜,还有临睡前帮她掖实被角的一双手。
张国勇师长晚上有事在单位忙,张海洋和妈妈在孙克家吃的晚饭,现在正和岳玥一起围坐在楼下的客厅里聊天。岳玥的嘴皮子也很灵活,绘声绘色地给大家描述她在马来西亚的小舅舅是怎样出尽百宝、不惜人力物力财力追求女朋友的,他使的那些招数完全就是言情小说里的多金男主范儿,钻石与玫瑰齐飞,birk与豪宅一色,听得两位阿姨一愣一愣,都不太敢相信。
“乖乖,那你那个小舅舅家里得多有钱啊!”
岳玥耸肩:“只有钱,其他都没有了。”
“那后来呢,追到手没有?”
“哪能追不到,后来那个女朋友就成我小舅妈了。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嘴上清高,真正拿钱去一砸就露出原形,才不会有什么只要爱情不要钱的人呢。”
殷爱从楼上房间里溜下来,坐到了吴阿姨身边,听见这句话不以为意地看了岳玥一眼,弯起嘴角在肚子里反驳她。张海洋块头大,一个人坐了一张单人沙发,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从殷爱悄悄溜上楼一直到她又回来,他看的那一版就没有翻动过。整版的社会新闻里没有几条是好消息,全都是不孝子、花心男、诈骗案、通缉犯,阴暗到不能再阴暗的气氛里,殷爱唇角的那朵微笑就是清澈阳光,隔着一张茶几,他也能感觉到属于她的纯洁美好。
岳玥学习真是不咋的,不过完全是个多触角敏感星人,她好笑地把张海洋视线和表情的些微变化看在眼里,心里纳闷不已,怎么这一屋子人都没发现此帅哥的异样心思,难道大陆人都是这么不善于发现生活中的jq么?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张海洋妈妈挥挥手:“人家那是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看花在老婆身上就挺好。小岳,你小舅舅和小舅妈现在过的应该挺好吧,两人感情一定很不错。”
岳玥挑高眉毛:“感情应该算是不错吧,去年我小舅舅和别的女人幽会,我小舅妈请私家侦探拍了他们的床照,不过打离婚官司的时候没有拿出来让我小舅舅出丑,多少还算是念了点旧情。”
殷爱习惯性地把两条腿缩在沙发上,靠着吴阿姨的肩膀,一边吃阿姨给她剥的花生一边听岳玥开侃,她嘴里嚼着几粒香喷喷的花生米,眼睛瞪得挺大:“还有这种事!”
“到处不都是这种事,不然你以为那些小说是怎么编出来的?有句话怎么说的啊,什么来源于生活?”
“艺术来源于生活?”
岳玥笑:“是呢,生活其实比艺术还艺术。”
吴阿姨笑着摇摇头:“你才多大啊,比我们小爱还小一岁吧,说的话就这么有道理,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
岳玥挺直腰杆:“她也就是年纪比我大,其实她还是个小孩子,思想还不够成熟。”
这句老滋老味的话让大伙儿都笑了,殷爱笑斥她:“我哪儿不够成熟?我成熟得很呢!”
张海洋眼睛眨了一下,笑容变得有些刻意,不知怎么搞的,听见殷爱说这句话,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冲开房门以后,看见半梦半醒的殷爱颈项和胸前的吻痕。她那副娇怯柔媚的模样,不知道在他梦里出现了多少次。成熟,他不能想象把这两个字眼加诸在殷爱身上的结果,一个女人,到底什么样才能算成熟?想要成熟又必须经历些什么?付出些什么?
他把手上的报纸叠一叠放回茶几上,端着茶杯站起来到厨房去续点开水。老房子的结构设计不尽合理,厨房并不和客厅餐厅紧靠在一起,而是隔了一小段过道,还得拐个弯,在一楼的那一头。
杯子里加满了水,端在手上有点烫,张海洋站在后窗前朝外看,不想立刻就回到那个温馨热闹的客厅里去。他得好好想个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今年这个寒假也许不该回家过年,从见到殷爱的那一刻起,所有都乱得超出了他的控制能力,这样不行,真的不行!
“海洋哥哥你站在这儿干吗?灯也不开,黑乎乎的。”殷爱打开厨房的灯,拎起个水瓶,“走吧,真是的,拿个水瓶过去不就行了嘛,你们还一趟趟地跑到厨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