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宝宝苦恼地咬着指头想啊想,眼睛习惯性瞪得大大的,在场所有人瞬时秒杀,集体鼻血狂喷。
受不了了,怎么可以这么天真可爱同时又这么诱惑妩媚,简直是诱人犯罪嘛!
所有高手一边狼狈不堪地从衣服上撕布条檫鼻血一边在心中如是哀叹。
某祸水还嫌不够,突然掀开帘子就要往车下跑。
忍无可忍的韩狐狸一把揪住他领子,将他拎了回来:“你要出去干什么?”
“大家都在盯着这边看,准是地上掉钱了!”楚宝宝一脸热切加无辜,“说不定就是你帘子上的宝石掉下去了,可不能让别人捡了这个便宜去!”
狐狸彻底无语……
夏冠从檫干鼻血后,郎声道:“明人不说暗话,韩楼主,圣上指明了要请楼主身侧佳人往宫中小住一段,楼主若肯割爱,双方可就此罢手,如果执意不肯的话,那就怪不得在下要奉命行事了。”
韩遥笑道:“皇家铁卫拦路索人,在下原不敢不从,只是我这个人向来最是好色,夏统领若带了美人儿去,我也活不成了,因此恕不能从命。”
他这几句话却是讽刺江惜圣性好渔色,以至连拦路恃强要人这种事也做得出,摘星楼一干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是,士气高涨。
夏冠从叹道:“既是如此,得罪了!”
他做了个手势,皇家杀手源源不断地涌上,乍看之下便如一股黑色的潮水,摘星楼这边自有人去应上,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连绵纷错,金戈交响不绝于耳,声势极为浩大惊人,便如天地间一曲最苍凉悲壮的歌谣一样。
楚璇以前只在书中读过“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怎及得上亲眼目睹这千百人舍生忘死厮杀的大场面,极目望去只见到处剑气纵横,几分不清哪里是兵戈,哪里是人影,万事万物都化在了一片银光之中,和着冰冷的月光攉然生辉!
便以他之冷心冷情,也不禁热血沸腾,恨不能亲身上阵杀敌。韩遥是知道他的底细的,哪里敢放他前去,只紧紧抱着他从车窗中观察场中局势。
不多时,场中已有伤亡,楚璇自己以前杀人都是凭借雷电之力,取人性命易如反掌,而且多是顷刻毙敌,哪里有什么血肉横飞的场面,此刻见了这等血腥的场面,又震撼又厌恶,胸口不禁一阵烦闷,几欲作呕。他拉了韩遥一把,问道:“这些人是不是全为了我而死的?”
韩遥叹了口气,将他头埋入怀中,柔声道:“不想看就别看了,这不是你的错。”
这却正是美人从来多娇,英雄自古风流,君王重色求倾国,纷纷扰扰都只为红颜故,可怜豪客更英侠,本合得个纵横江湖任平生,舍生忘死却为谁?
朝廷人马虽然多,但除了皇家乌衣卫外好手着实不多,时间一长,劣势便显了出来,七星使之首天狼一剑刺死乌衣卫副统领后局势几乎开始了一边倒,夏冠从手下的人明显节节败退,摘星楼众人则越战越勇,乘胜杀敌无数。
楚璇眼见到处伏尸遍野,流血成河,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江湖这两个字的含义,沉重得压得人几乎要窒息,壮丽华美的外表难掩其血腥杀戮的本质,裘马轻狂的潇洒背后隐藏的不过是死亡残酷绝望的这才是真实。
很多事,不亲身体会,旁观一辈子,也不会领悟到其中的惊涛骇浪,不会为之动容,为之哭或者笑。
楚璇以前就是从来没有真正地接触生活,只是一直冷眼旁观,静静地看别人的悲欢离合,对己身之外的所有事物都漠然视之,甚至蔑视世间一切情感,觉得那都是廉价的虚假的。
那时的他,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如说像一位神祗,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无心也无情。
神祗强大永恒是因为无心,无心则无伤,无伤则不灭,永存。
今夜他已亲眼目睹了人间恩怨生死,自己更是一切纠葛的起源,于是有了愧,有了歉。
从此,再也无法完全超然物外。
神祗识了七情六欲,便堕了凡尘,再不是纤尘不然的高贵存在。
会同你嘲笑过的凡人一同呼吸,一同哭笑,会感动会担忧,会为了某些人某些事而伤感流泪,甚至会痴迷癫狂心碎神伤万劫不复。
就是摔得遍体鳞伤,你也不悔么?
夏冠从眼见败局已定,再厮杀下去只是徒添伤损,甚为不智,当即尖啸一声,一众黑衣人听得号令,都纷纷从战场上撤出身来,聚到一起。韩遥也不做追赶,召唤自己手下回到自己身边,潇潇洒洒笑道:“夏统领好走,咱们就此别过。”
夏冠从叹道:“技不如人,又承蒙楼主手下留情,本该知道高低立即离去,奈何皇命难违,韩楼主,对不住了!”
楚璇一吐舌头,呸道:“打不过人就算了,还硬要说大话来撑场面,我倒还要看他有什么绝招!”
“除非他能把机枪坦克搬过来—”他正在得意之时,突然听见韩遥变了调的声音:“大家快往外面冲,快,什么都别管了!”
他还在犹在张口结舌,只觉身子一轻,已被人凌空抱起,自车窗中飞跃了出去。韩遥挟着他纵上了一棵大树,楚璇好奇地往下面一望,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才激斗的那片林地不知什么时候已环上了一圈熊熊烈火,而且外围的树木竟也突然被人伐光,火势完全向着他们蔓延了过来!
韩遥怀抱着情人立在树上,剑眉紧紧皱起,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火势已将四周完全封闭住,方圆百丈之内连可以借力施展轻功的大树都没有,他轻功虽然不凡,但绝无无凭空飞渡百丈烈焰的可能,看来今天却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