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全县干部人事调动的结束,这个年终于彻底结束了,田间路边到处都是抢水灌溉小麦的农民;远处路边的柳树开始抽芽,而小麦田里的菠菜更是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一株株宛如茶碗大小随风不断摇曳着叶片,但正在往地里施肥的农户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收获的喜悦,都是唉声叹气的只顾低头撒肥料。
民族镇小会议室里,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和火焰的味道。
“同志们,这小麦里的套种的菠菜已经准备上市了,你们都发表一下自己的个人看法,我们镇去年套种了这几万亩的菠菜,到时候准备往哪里销售?”新任镇党委书记崔玉国点燃一根香烟,望着台下都低头不语的一众班子成员问道。
见众人都不说话,崔玉国又将目光看向身边的镇长王大全,只见他不停地吸食着手里的香烟,好像这香烟能够充饥一样;感觉到镇委书记的目光,王大全这才将手里的香烟按灭,轻咳了几声有些心虚地说道:“去年冬天,之所以草率让农户们在小麦田地里套种菠菜,也是为了给农民增加一点收入,可能当时我们对形势预估不足,没想到今年的春天来的这么早,这、、这客户竟然还没有寻找到。
“当然了,作为当时的政策决定者之一,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刘海泉、史珍香当初可是你们俩极力推荐这些项目的,当时你们俩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那么现在田地里的菠菜成熟了,你们俩当初调研的市场销量呢?对了,你们俩不是负责找客户嘛!那么守着崔书记在这里,你们就给大家汇报一下菠菜的具体情况!”
台下几个镇委班子成员,见镇长王大全把事情推到这两个人身上,慌忙都看向低头不语的两人,嘴里不住地附和道:“对啊!去年就是你们俩极力倡议让农户种植菠菜的,为此当时我还提出不同意见呢?可惜你们俩都坚持己见不听出别人的心声啊!”。
“是啊!我记得去年冬天我们去视察蔬菜交易批发市场时,当时人家蔬菜办的林旭主任还提出过这个问题,好像史主任当时还非常不满意吧!那么现在事情发生了,还得依靠你们俩帮助农户把菠菜卖掉!”。
“哈哈!当时是谁说的来,每亩地给农民增收1000元,现在可倒好这菠菜马上面临收割了,农户们整日里在田间地头骂娘呢!最好你们两人赶紧想办法啊!”。
“你们怎么能这样啊!当时也是张书记让我们负责农业技术推广的,我考虑人家鸽子乡冬季小麦田里套种大蒜,我们为啥不能套种菠菜啊?再说了,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你们也是现场举手表决过的,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就往我们俩身上推了?”史珍香猛然抬起头,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哭哭啼啼的对众人说道。
“咳咳,是啊!当时我只不过是一个办事处书记,也是根据你们领导们的意思,才在我们办事处推广种植菠菜的,这、、谁知道其他办事处都争相效仿也种植了啊!如果仅仅只有我们办事处那点土地的话,我还是能想办法处理掉的,这全镇一下子两万多亩地的菠菜,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年前刚刚从办事处提拔为农业副镇长的刘海泉,一脸委屈地对众人说道。
“哈哈!你们在不了解内情的前提下,竟然效仿鸽子乡农户套种大蒜,这个责任推脱的还真是天衣无缝啊!竟然连荣升审计局局长的张书记都被你们用来挡枪,哎!我还真是佩服咱们民族镇的干部们啊!怪不得,我们民族镇占据着天时地利的绝佳位置,竟然经济总量排在全县最后几名啊!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如果我们所有的干部都和你们俩一样,哼,那全镇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才真叫奇怪呢!”。
镇委书记崔玉国停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旁边远去的林旭,继续说道:“林旭就在现场,你们可以亲口问一下他,鸽子乡农民在麦田里套种大蒜到达是咋回事?别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自己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如果你们俩不能顺利解决菠菜问题,我会向县委、县府提出个人意见,建议你们俩调整一下目前的位置!”。
众人见平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记崔玉国说话越来越严厉,都吓得不敢再言语;整个会议室里除了烟雾缭绕之外,剩下的就是众人急促地呼吸声。
“咳咳,同志们!我们穷一点没用关系,现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只要我们任劳任怨,相信总归会轮到我们富裕起来的那一天;我们思想落后,眼界不够开阔也没用关系,随着年轻干部们的崛起,早晚会有人推着我们往前跑;但是,我们最怕那种知识浅薄、目光短浅的人,做事不动一点点脑子,全凭借着自己所谓的经验或资历,张口就来出那些馊主意。
“自己明明不懂还要装懂,听不得别人任何一点不同的意见,还靠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资历来打压年轻同仁,你们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无知,给全镇人们带来多大的伤害和损失吗?同志们,你们摸着自己的心口试问一下,这可是全镇亩的菠菜啊!基本的小学算数都不懂吗?这得要几万吨啊!告诉我,谁给你们的勇气和信心,你们能够在一周内全部消化掉?”镇委书记崔玉国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端在桌上,满杯子的茶水全部溅了出来,弄得整个桌上全是热气腾腾的水雾。
“同志们!我们首先不说农民能增收多少钱,假如这些菠菜这一周内销售不出去的话,想必你们这些人比我更清楚吧!这天气越来越炎热,菠菜可是会开花结籽的,而且蚊蝇最喜欢在菠菜里产卵,请同志们告诉我,这几万吨腐烂的菠菜我们往哪里放?难道就任由老百姓扔到路边水渠吗?
“哈哈!请同志认真思考一下,我们是地处交谈要道啊,路过的行人就闻着腐烂味和穿越满天蚊蝇?我们去年刚刚有些起色的蔬菜市场,今冬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再往深一层次说,这夏季来临后,满壕沟的腐烂菠菜会不会影响排涝?如果在把农民的庄稼给淹没了,你们有何脸面还坐在这里开会啊!”。
听着崔玉国振聋发聩的嘶吼声,所有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就连平日里素有“万金油”之称的王大全,也按灭手里的香烟,一脸悔恨地用力咬着后槽牙。
“林旭,说说你在鸽子乡推广麦田套种大蒜的事情,也好让在座的诸位领导们知晓一下背后的隐秘!”过了良久,崔玉国点燃一根香烟,指着远处在笔记本上画小人的林旭说道。
“咳咳!各位领导们,这鸽子乡冬季小麦田里套种大蒜,当初我们的本意是过段时间收购蒜薹,当然了,这地下的大蒜也是捎带脚的收获啊!根据我们初步的统计,目前鸽子乡共套种大蒜约亩,大致相当于我们今年的菠菜套种量;按照目前的种植技术,亩产蒜薹大约800--1200斤,全乡也就是一万多吨!
“根据我们和进出口贸易公司的协议,这全乡所有的蒜薹他们都全部回收,价格根据蒜薹的品质大约控制在1--1。2元之间,当然了,这小麦收割后,地里的大蒜晒干也是同样回收的!”林旭放下手里的笔,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诸位领导们,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