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抬眼朝景珑看去,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你有心事?”他说。
“没有。”我矢口否认,“为何这么说?
景珑有些无奈:“你一直在走神,不听孤说话。”
人群又拥挤起来,他的手紧紧拽着我,索性避开那些急着往前走的人,将我拉到路去。
我命令自己不许再有那些杂念,踮着脚,极目望了望。这花市,与西市连接在一起,有名的食肆一处接一处。没多久,我就找到了一幢五层高楼。
“我记得我上次带你去吃东西的,就是新丰楼。”我指着远处道。
这三个字刚出口,我顿了顿。
——新丰楼在西市,殿下常去么?
多年前的灞池边上,我这样问过另一个人。
“正是。”景珑望着那边,露出笑意,“孤想起来了,正是新丰楼。”
“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么?”我对景珑道。
“为何?”
“那里定是人多,只怕没有空位。”
“人多才证明好吃。”景珑道饶有兴致,“有没有空位,去看了就知道了。”
说罢,他继续拉着我,往新丰楼而去。
我望着新丰楼那高高的屋顶,百爪挠心。
正当我琢磨着该用什么说辞劝景珑去别的地方,忽而听他说:“昨日上皇回了玉华宫,可召见了你?”
我怔了怔。
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我敷衍地应一声。
“他为何专程召你?”景珑问,“难道是为了行宫之事?”
我知道他说的行宫之事指的是什么。
“殿下为何觉得是为了行宫之事?”我问。
“二圣之间的争斗,虽人人避讳,却早已并非秘密。”景珑神色坦然,低低道,“昨日来接你我的金吾卫,一早就带着上皇手谕从京城出发,而那时,行宫里还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其中细处,孤自不得而知。不过想来,你也早知道那行宫里会出事,对么?”
不愧是太上皇和景璘都赏识的人,景珑在某些方面或许迟钝,在大事上是一点也不糊涂。
我沉默片刻,道:“那么你大约也明白了,我昨日为何要带你离开行宫去花市?”
景珑不置可否,仍看着我:“太上皇可曾为难你?”
唇上再度微微发麻。
我生生收住了想抬起的手。
“不曾。”我说。
他比为难更过分,他强人所难。
“不然我已经在牢里了,怎能出来见你?”
景珑眉间一展,笑了笑。
“那么你呢。”我说,“我算计你,你不恼我?”
“你无论做什么,孤都不会恼。”景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