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玺和魏禹分开,是几个大佬一致决定的。
李仙芝的想法比较霸道,就是看不惯李玺满心满眼都是魏禹,魏禹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娘家人就是这样,就算魏禹对李玺再好,她都觉得不够。
圣人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他本来就不想让李玺娶个男妃,也不想浪费魏禹这个难得的人才,更不想让他们俩整日胡闹,污了彼此的名声。
眼下是擢选太子的关键时期,他不想让这件事成为门阀攻讦李玺的理由。
太后则完全是出于疼爱孙儿的目的。
“册册,你仔细想想,相识以来,是不是你日日扒着他,口口声声说娶他做王妃,他可有一次主动过?”
“也有的……”李玺略心虚,“上次在娘亲门外,就是他求我和他成亲的,还给我打了一个小金窝。”
一边说一边把那只金灿灿的小虫窝拿出来,举给太后看。
“傻孩子。”看着他这殷切的模样,太后就心疼,“你们一直这么黏黏乎乎的,没有阻碍,也没有争吵,只享受到了感情给你带来的甜,却不知道背后的苦。”
“如果可以一直甜甜的话,为什么要去吃苦?”
“哪里是你不想吃就吃不到的。”太后轻叹一声。
“册册若想做太子,将来要面对的麻烦比现在多得多,会有大臣逼迫你,娶门阀之女,生下子嗣;还可能有卫道士在你面前触柱而亡;全天下的文人学子都会写文章骂你;各路节度使、藩王还可能利用这个机会讨伐你……这些,你可曾想过?”
李玺呆了呆,呐呐道:“祖母说得,会不会太严重了点?”
太后拍拍他,轻叹道:“这些,都是你父母曾经遇到过的。”
李鸿登基后,曾去过一次崔家,想要当面问问郑嘉柔,为何会嫁给崔沅。
可是,他连郑嘉柔的面都没见到,因为,崔沅的母亲拦在门前,手持白绫威胁他,若他踏进崔家大门一步,就吊死在承天门。
第二日,崔沅便递了远去黔州的折子。
李鸿自然不同意,却有谏官当堂触柱,拼死直谏。
一时间,文人激愤,各地藩王蠢蠢欲动,若非郑嘉柔拼死求得崔、郑两家的家主出面,李鸿这个皇位根本坐不稳。
李玺有点心疼,“他们想过放弃吗?”
“他们已经放弃过了。”
当初,郑嘉柔选择嫁给了崔沅;李鸿也妥协了,放她离开。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起码,你阿爷,你娘亲,他们还活着。”
太后的目光变得涣散,好像在虚空中看到了什么——那是已逝的先帝,她青梅竹马的挚爱。
他们四岁相识,六岁订下亲事,十六岁风光大婚,南征北战、改朝换代、连年天灾都没让他们分开,却没迈过“死亡”这个坎。
当时,若非有李鸿和李玺需要她照顾,她就随着先帝去了。
“册册,你的生活中不能只有魏禹,也要装得下其他人和事。若只是短暂地分开一下就受不了,将来的诸多苦难与乏味要如何应付?”
太后拍拍李玺的肩,“就当试试吧,试试他,也试试你自己。”
李玺闷闷地点了下头。
心里还是不舒服,也想不通。
直到郑嘉柔进宫给太后请安,他都没提起劲头。
郑嘉柔每过五日都会进宫一次,每次都会带样太后喜欢的小礼物,上次是福源楼的枣花酥,这回是腊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