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发微信的人很多,还有沈粥,沈粥当时经受的网络暴力一点也不比她的少,“时间总会是最好的,能把一切抚平,没做就是没做,没错就是没错。”
郑露是最出人意料的那个,她给盛意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她大概是拍戏间隙,身边还有吵闹的工作人员。
她开头就是,“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真的挺招人讨厌的。”
盛意哑然,“你是打电话来安慰我的吗?”
郑露笑笑,“我是说真的,但是招人讨厌,也挺让人喜欢,你看我这个和你闹不愉快的都跑过来劝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好吧。”
“大一进来的时候,你跟我打招呼,我没见过你,但是你的照片其实已经在年纪大群传过一遍了,最好笑你自己根本不知道,也从来不加这些群,那个时候班里大部分人都认识了,只有你独来独往。有的时候私底下我们聚在一起,几乎每次都会提到你。”
“为什么?因为我长得好看?”盛意还挺有自知之明,但电影学院,哪个女孩不好看。
“是啊,但也不全是,漂亮女生那么多,特别讨论你你觉得是为什么?”
盛意想到刚进电影学院那会儿的事,明明才过去四五年,但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她已经记不清刚来的时候每个细节了,但隐约也知道一点那时候的自己,“是因为孤僻吧。”
孤僻的人总是很难讨人喜欢的。
郑露想了想,“有这个原因,但也不仅仅是这个,你独来独往有点孤僻这是真的,还有就是有的时候你让人觉得矛盾。你表演天赋好,长得好看,经常被老师夸,私底下大家也羡慕你,但你的出身,家庭又比常人更特殊,按照常理,你在一个弱势的地位上,但从来不肯接近我们,不肯融入集体,难免让人觉得除了孤僻之外,你还很傲慢。”
郑露举了个例子,“”大一最开始,我们刚成了同学,关系那么近,班里去轰趴去爬山,你也从来不去。”
盛意若有所思,“我不记得为什么我不去了。”
郑露笑了笑,“你那会给的理由是你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后来我们班里有人在便利店看到你兼职,就和我们说了,大家私下说你交不起aa的钱,虚荣要面子才说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
盛意努力回想,还是记不起来,“如果我真的这么说过,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用这个理由。”
她忙着和自己的脑袋作斗争,无暇顾及很多事,包括虚荣。
郑露:“是了,喜欢你的人,比如蒋淳,夏奚他们就觉得你在兼职,忙着赚生活费,连班级聚会也不参加,虽然身世可怜但努力,但不喜欢你的人,就会说你虚荣,清高,觉得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与此同时,你表现对你的弱势不在乎,反而很容易让人想对你说些什么,戳你的伤口,让你不舒服。”
“现在想想,那时候你什么也没做,但即使你什么也没做,我确确实实特别讨厌你,一个群体讨厌一个人,是把这个人放到显微镜底下的,谁也逃不掉,等脱离那个环境,才发现你没杀过人也没放过火。”
就跟现在最常被提起的校园暴力一样,一个班总有一个人是固定的“被欺凌”对象,这个人真的那么不讨人喜欢?罪恶容易在群体里滋生,罪恶感也容易在群体中被稀释。
可是,盛意不理解,“那我必须卖惨,才能让所有人对我抱有善意?”
郑露噗嗤笑,“当然不是啊,这通电话是安慰电话,我和你一样大,能给你什么人生建议啊,我只是向你说明为什么那会儿我讨厌你,而我讨厌你和我有关系,和那个时候班里那些人有关系,但和你没关系。”
盛意思索片刻,好像抓住了一点,“我能懂你的意思。”
“也没有安慰你什么,说句难听的,让我跟你互换身份,被黑但是红,我愿意。”
“”盛意做了个深呼吸,无奈笑笑,“总之谢谢你,郑露。”
当刀割到人的身上,不是你皮肤柔软性格像绵羊,是拿刀的人有问题。
被憎恨,被讨厌是很让人伤心的事,但要一直找原因想着怎么去澄清自己,怎么改变旁人的认知,就陷入了自证的圈套。
其实自从这场风暴开始,就有不少人在和她说着这样的话,郑露的意思不也是这个吗?
晚上季幽和打来电话,和她商量下一阶段的工作,盛意突然幽幽感叹,“我的路还长着呢。”
在此之前,季幽和三令五申,不要随便发言,以及赶快确定下一个剧组,闻言莫名其妙了下,“你的路是还长着呢,所以你之前说这部戏拍完要休息三个月出去旅游,我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事业的上升期不拼什么时候拼,等你五六十岁想拍戏都没剧本了,你每天旅游都没人管你。”
盛意又被鸡了半个小时,她抛下一句,“努力工作,你杀青我来接你。”
盛意被他们安排,继续在剧组拍戏,alice陪同。
剧组每周她基本都有休息的时间,商岐会在这天飞到哈城,带她去滑雪或者打网球,他的说法是,“既然为网络上的事情烦恼需要消耗精力,不如这段时间把精力花在运动上,等到这件事过去了,你不仅能把这关过了,还能学会滑雪和打网球这两项技能。”
好吧,盛意虽然心情不佳,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