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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2页)

操!写写写!

其实那是挺早古时候的事儿了,那时候我才刚上初一,白椴张源郭一臣他们上到高二。当时白椴港片儿看多了学人家当不良少年,飞扬跋扈,上学带军刀,逮谁敲谁,正是最威风的时候。

我和郭一臣跟着张源扛着钢管蹲大街上收拾小混混,跟白椴走的不是一条路线。那阵儿张源跟白椴还属于冷战时期,我和郭一臣都特别敏感地在我们和白椴之间划了条界限,说不上白椴到底是哪儿对不起我们,反正就是觉得不能跟他多接触,一说话一友善就好像是背叛了张源。

然而白椴跟张源分在一个班,有阵儿还坐过前后桌,说不接触那是假的。张源后来跟我说他们有一次几何测验,白椴几何比张源好,考试的时候张源抓心挠肺地画不出辅助线,狗急跳墙了去踢白椴的凳子,白椴冷冷地看张源一眼,鄙视一通还是给张源看了。我说哦,敢情你们革命的火种就是在那时候洒下的哈。

初一那年的圣诞节前夕,张源跟白椴不知犯什么事儿把他们班主任给惹火了,叫两个人在图书馆里抄书,当时下的命令是东周列国志一人抄一遍。张源脸都绿了,硬把我跟郭一臣拖过去做帮工,刚开始我们漏着抄,草草地糊弄了一大本上去;他们班主任一看就说不行,发了狠说抄资治通鉴,敢给我耍一个花样我叫你再抄二十四史。

我跟郭一臣边抄边骂,说你怎么不让我们抄金瓶梅呢,那得多有激情。

抄书其实是手段,那班主任知道我们不会好好抄,就是想让我们放了学躲在图书馆呆一会儿,别没事儿就在大街上晃荡,成为社会不安定因素。

那阵儿凫山一中图书馆,一放学就有我、张源、郭一臣、白椴还有刘胖子和沈伟,分别盘踞在一张长桌的两头,一人面前一本书,歪歪扭扭地闷头抄书;两帮人平时横眉冷对的,这时候倒还精诚团结,时不时递个书什么的,眼神儿交流一下。

平时我的功课闲,帮着张源抄抄也就算了;但有一次我们初中部的数学教研主任发飙似地编了一大本习题集让我们做,第二天要交了我才想起这事儿,没找到人抄,只得硬着头皮自己做。那天下午放了学,张源郭一臣他们依然磨磨蹭蹭地在图书馆抄资治通鉴,我在一边儿咬着笔头闷头做题。

后来慢慢捱到六点半,老师规定的抄书时间终于过了;张源郭一臣一听到打铃声跟解放了似的撒欢儿就往外跑。我当时正解着方程式,半天弄不出来,心里快憋屈死了,瞪这俩一眼说你们走你们走,我这儿还有几道题做完就回去。

郭一臣一边翻我本子一边嗤笑说非子你太弱智了,这么简单的方程组都不会解。张源瞪他说你就能耐了?你小子上初中的时候代数还补考过呢,考前还是老子去帮你偷的卷子你忘了?郭一臣一听就脸红了说放屁,你肯定记错了你不知道帮谁偷的卷子呢。

这两人一边说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了,我挺不爽,咬着笔头继续看题。这时候白椴那边的小分队也跟着要撤退了,我心里那个急啊,心说他娘的这个方程怎么就是解不出来呢。

说话间白椴跟刘胖子、沈伟三个人的东西也收拾好了,临走前刘胖子还挺幸灾乐祸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蹬地火了,鉴于大靠山张源不在不好发作,只能一摔笔站起来,出门儿拐弯上厕所。

我自我反省了一下,我初中那会儿好像就只有这点能耐。

我在厕所里尿了一泡尿,突然觉得肚子有点儿不适,感觉是中午的爬爬虾吃多了闹肚子。当时我也没多想,捂着肚子冲进小隔间蹲坑,一泻千里,拉得那叫一个爽;边拉边想靠老子以后再也不吃爬爬虾了。

拉舒爽了,我战战巍巍地起身,才突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

没带纸。

这问题太严重了,简直直接关系到我在这篇小说中的主角形象。可我当时没办法,只得又蹲回去,咬着腮帮子思考解决办法。

这时候我听见外面的厕所门吱呀一声儿就开了,接着就是一个人走进来。当时图书馆已经闭馆了,整个楼没几个人,我一听那脚步声有点儿熟悉,整个人精神一振,也顾不上什么阶级敌人了,张嘴就喊:“白椴!白椴是你么?”

那脚步声停了一下,然后对着我这扇门走过来,走了几步停下,问我:“非子?”

“嗯,是我。”我憋红着脸蹲在坑位上,问他,“你……身上有没有纸?”

“你上大号不带纸?”他声音里面全是笑意。

“我忘了!你有就给我!”我气急败坏地喊。

“你他妈先把厕所给我冲了,靠,一进来就是你那味儿。”白椴哼哼一声。

我咬咬牙,挪动几下伸手把水箱给拉了,觉得白椴在耍我,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你身上有纸?”

“有,嗯,还挺多。”白椴话语间笑意甚浓,“非子,把门打开,我把纸递进去。”

“你不知道从门缝塞进来?”我快被他逼疯了,“你快一点儿!不然我明儿告诉张源去。”

“不行,你开门。”

日,我真的快被白椴逼疯了。

我犹豫再三,怯生生地开了条门缝,望他:“给我啊。”

白椴很不满:“开大一点儿。”

“你他妈耍流氓呢?”我火气有点儿上来了。

白椴挺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转身就走。

“别别别!你别走!我开门我开门!”我特没出息地大叫,“快点儿把纸给我!”

白椴又哼哼一声,用特别施舍的表情从兜里摸了包纸给我。我讪讪看他一眼,觉得我简直颜面扫地了,挺可怜地挪回我那坑位上,把个人卫生问题给解决了。

白椴的巾带一股很闷骚的香味儿,跟他这人极配;我一边擦一边骂,心想此仇不报非君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我拎好裤子走出来,脚都快蹲麻了,白椴站在厕所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看得我一阵窝火。我走过去把手洗了,黑着脸跟他一同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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